由于上任首领突然暴毙,阴阳连如今群龙无首。作为下任当家的候选人共有四名,其中包括两位嫡系阴阳师与两位分家阴阳师。四人各自拥有同等数量的支持者,在阴阳术上也造诣颇深,各有所长。
阴阳最早源自五行八卦学说,其学术门派翻多复杂,广泛流传民间后又因理解上的不同分为了风水、观星、太极、咒印等不同的门道。经过百余年的发展从大陆传播至周围的岛屿,阴阳术一时得到了诸多人的追捧。至今日算起约1000年前,阴阳大家安倍晴明把阴阳这一学说进行了统一整合,开发出了以“九曜”为核心的法术,从此被宫廷御用闻名海外。后世尊称他为阴阳师之祖,后人改姓土御门继续钻研阴阳之术,土御门本家历来被誉为最强的阴阳师世家。
因此,四位候选人中,土御门舞明和土御门徽岚当选的可能性较大。其中土御门舞明年纪最轻,刚满20岁的他在两年前就云游四方开展普及阴阳术方面的知识,立志成为安倍那样的大家。相反,徽岚成日游手好闲,就因为他的做法自私极端,招致很多阴阳师的不满。但实力方面二人可谓旗鼓相当的对手。
诸葛一族在阴阳界内声名远扬,尤其擅长占星风水的学问。诸葛佚的父亲诸葛慕不论经验还是资历都比其他人丰富许多,知天命之年的他充满责任感,对他人和自己的要求严谨苛刻,不少人相信他夺得阴阳师当家的可能性很大。至于最后一名候选人,我在此之前从未谋面,据说是左氏后裔,传说先辈隐居修炼位列仙班,他在灵力和咒术方面超越除十二天将之首外所有的阴阳师。然而本人并无意愿统领阴阳连,若不是追捧者众多,恐怕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参与竞争。
阴阳连本部,可以从任何一个城市的阴阳寮内通过特殊术式传送抵达。传送区内的符纸至今仍能给我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我无意识地回头一探,空无一人,这才回想起妹不可能每次都跟在我身后。闭上眼,浅浅的叹息过后,身体已到达了目的地,但灵魂却不知飞去了哪儿。
“黑麻先生,我们到了。”西门寮部长陈熊提醒我说。
此次召集的人员中除了我,好像大多都是部长甚至更高级别的阴阳师,想到这儿,我心里不禁感到微凉。
这次并没有直奔地下,而是径直走入了一间格外开阔的大厅。头顶巨大的太极图案映入眼帘,金碧辉煌的装饰格外夺人眼球,我的好奇心一瞬间涌上心头,不断窥探厅内的每一个角落,忍不住发出赞叹。这里与其说是聚会议事的大厅,倒不如说是庄严华丽的殿堂。
“请先来的人耐心等待,10分钟后将准时开始议事。”声音是从殿前传出的,望去竟是一只天狗,想必又是那人的式神吧。
“土御门舞明大人的式神驱使之术在整个家族史上可谓数一数二,”陈熊轻声和我说道,“再加上他本人名振海外,我认为下一任当家非他莫属了。”
我不说话,尴尬地笑了笑。我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喜好张扬的人,还是默默地隐藏在背后,作为一个都市传说被人们传颂的风格更适合我。唉,这时候如果妹在身边,她肯定要腹黑地说几句讽刺的话。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常年宅在家里,缺乏与他人的沟通,一旦在他人面前发表演说,这种紧张的气氛会使我双腿发软,失去力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路阴阳师陆续抵达阴阳连本部。
“看样子这次召集了整个大陆所有阴阳寮的部长,究竟是何等大事呢?”
“我听说是要选定下一位阴阳连当家人了!”
“是吗?那被选中的肯定是土御门徽岚大人!”
“你们不觉得诸葛慕老先生更有资历统领整个阴阳连吗?”
“这个时代只有力量才能代表一切,作为我们阴阳师的总帅,必须要有超越十二天将的实力才行。”
……
殿堂里混乱的议论声瞬间炸开了锅,犹如一座嘈杂喧闹的市场。
“因为真的很麻烦,我本人就不到达会场了。”声音直逼大脑,“我的替身将会接替我为大家说明情况。”
话音刚落,一枚人形的符纸飘落至殿上,伴随一团白烟化作具有实体的黑影人。黑影人既没有五官也不见五指,却能像普通人那样自由地抓取物体或是与人交谈。
“接下去先请三位下任当家候选人闪亮登场!”黑影人的语气十分机械,把原本一句幽默的台词硬是讲得呆板古怪。
“我正准备去萨麦尔群岛参加演说,于是就派遣这只天狗式神来代替我出席此次会议了。”
“左和舞明,他们两个人的态度还真是随便,丝毫没有作为阴阳师应有的责任感,哪像我?”
只见土御门徽岚一边说着,一边大摇大摆地走向殿上。待他完全坐下后,诸葛慕老先生才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走到自己的位置。
“身为名门子嗣,从小就接受高等教育的我竟要与区区一只式神和一个影子坐在一起?”徽岚持续抱怨说,“看来我有必要向教会……”
“既然所有人都到齐了,那就尽快进入正题吧!”诸葛慕打断说。
“正如大家所看见的,西门、东方两地接连遭受巨大的灵灾影响,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造成了不可估算的伤亡和经济损失。”黑影人的背后呈现出受灾区域的画面,一片狼藉的废墟令人完全无法联想到曾经的繁荣昌盛。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黑影人是由名叫左的当家候选人操控的,从这随心所欲的措辞不难看出他的人生态度,感觉我们两人一定会有聊不完的话题,“根据最新的考察和推测得出的结论,大规模灵灾的背后是人为布置的仪式。虽然目的尚不明确,但可以肯定与地下灵脉有关。”
先是出乎预料,后是怅然若失,再是惊惶失措,终是坐以待毙。
阴阳师充其量只是一个职业罢了,就像有的人从事警察,有的人从事医生,每个领域的人都掌握着该领域必备的职业技能。所以那些看似神乎其技的阴阳术归根到底就是一种职业技能,而阴阳师根本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既是人类就难以逃脱未知的恐惧以及与生俱来的惰性。相信在场诸多的部长级中的确存在真才实学的人,但80%的人在面对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意外”时,往往会是消极的表现。很显然,事实胜于雄辩。
“和众天将们探讨后,我们决定使用【四兲琉璃祭】稳定地下灵脉。”诸葛老先生此话一出,场下骤然寂静。
“四兲?什么时候决定的?这种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诸葛慕没有理会徽岚,继续说明道:“东、南、西、北四处灵脉分别位于四个方向上的都市地下,倘若四处灵脉同时混乱,位于中心的迪乌斯学园都市必然会遭受到空前绝后的大灾难,到最后甚至整座大陆都会陷入一片混沌。”
“就算如此,可那个仪式必须要镇守四方的灵兽才能发动啊!”土御门徽岚反驳说,“教会不可能借给我们的。”
“所以就需要我们四人来代替原本的四象,对吧?”土御门舞明通过天狗式神说,“这才是此次会议的重点。”
“正是。我们四人将会填补十二天将的空缺,于明日巳时发动仪式,彻底封印地底紊乱的灵脉。”
“不行,我不同意!没有四兽的魂魄会被琉璃祭反噬的!”徽岚猛地跳起,大发雷霆说。
“只要灵力足够强就足以抵挡反噬的冲击。”黑影人悠闲地说,“就当偶尔锻炼锻炼身体吧。”
土御门舞明的天狗式神也表示赞同这个计划。少数服从多数,徽岚只能默默坐下,闷声不语。
“喔——”黑影人打着哈欠说,“既然都已经商量好了,我就去睡觉了。”
“且慢。”诸葛慕扫视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突然,他把目光定格在了我的身上,说,“先前提到,种种迹象表明西门和东方的灾难是人为引发的灵灾导致,为了揪出这个使用歪门邪道的幕后黑手,同时也为了替我阴阳界扫除心术不正之人,最后还需阿尔伯特·黑麻先生的帮助。”
我怀着忐忑的心,惴惴不安地走上殿堂。当我转过身来,面对下面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时,双腿的颤抖和大脑的空白仿佛把我拖入深邃的无底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