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可一日无主,要不是太子太小,老皇帝这边咽气,那边新皇就该登基的。
在杨嗣昌等几位重臣的帮衬下,还是很快就举行了太子登基典礼,而似乎是为了配合谣言,新皇登基大典上始终都没有看到叶珣的影子,陪在皇太后身边的,只有大内总管木铮。
不知道的还以为叶珣在闭门思过,事实上他已经在去往辽东的路上了。
走之前,叶珣只召见了田尔耕,却没有见木铮,按叶珣之前的想法,这是对木铮的终极考验。
利益面前,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变,更何况还是个身上缺零件的太监。
有杨嗣昌等人主持配合,登基大典进行的很顺利,按照几位阁老与皇太后达成的协议,皇帝年幼,皇太后也无需每日临朝,只需在大朝会的时候抱着小皇帝在帘后听政即可。
宝珠对此无可无不可,反正她也志不在此,按照叶珣的话说,她只是要为儿子先占着位置而已。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为了儿子的将来,吃点苦,受点委屈根本不算什么。
事实上杨嗣昌等人一直都在关注叶珣的动向,直到确认叶珣已经离京后,杨嗣昌才同袁可立、于昭杰一起找到木铮。
袁可立之前可是放出话要辞官告老的,但随着新皇登基,以及皇太后跟叶珣之间传出不和的消息,已经让他看到了机会,一个同杨嗣昌一样的机会。
一间僻静的朝房内,木铮一边被两个小宫女侍候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两位老大人说话。
“木公公少年才俊,难道就不想更进一步吗?”
听了杨嗣昌的话,木铮微微一笑道:“杨阁老此话怎讲?”
杨嗣昌看了眼狗腿子于昭杰,显然是在示意由他来说。
来的时候,老大就已经嘱咐过怎么说了,于昭杰干咳一声,道:“木公公可向皇太后建议,重组司礼监,以木公公跟皇太后的感情,这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肯定非木公公莫属啊!”
听了于昭杰的话,木铮不由吓了一跳,叶珣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跟他说,而且以他对叶珣和皇太后的了解,所谓的争吵,只是闹了个小别扭,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和好如初。
野心谁都有,可首先得清楚自身的情况,司礼监是叶珣主张裁撤的,若自己背着叶珣再搞起来,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自万历皇帝时起,木铮就始终跟在叶珣身旁,对叶珣的手段可谓是深有了解,之前因为手下失职的事,差点被叶珣废掉,如果再来一次背叛...
想到这,木铮不由打了个冷颤,摆手让两个小宫女退下,然后正色道:“几位大人莫要害我,杂家还想多活几年,另外杂家也奉劝各位,没人能斗得过叶公公的,你们还是趁早收手的好”
司礼监掌印太监,可说是太监生涯的顶点了,这样都打动不了木铮,三个老家伙不由面面相觑。
袁可立沉声道:“司礼监乃洪武皇帝首创,叶珣擅自将其裁撤,已经是违背了祖制,此事我等必会向皇太后分说,木公公不肯答应,难道想看着便宜别人吗?”
确实,木铮不动心,不代表别人也不动心,实在不行从金陵那边调个大太监过来,也一样能撑起司礼监来。
看着袁可立,木铮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片刻后,忽地一笑,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先问过太后吧?如果太后同意,杂家也没意见”
杨嗣昌一拍大腿,赞道:“就知道木公公是个爽快人,放心,太后那里有我等来说”
不管多坚固的堡垒,都是最容易被从内部攻破的。
这个道理谁都懂,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按照杨嗣昌的计划,首先挑起叶珣身边人的野心,使叶珣众叛亲离,然后鼓动太后免了叶珣的所有职务,最好是能将叶珣囚禁起来,如果办成的话,叶珣就永远都别想出来了。
计划很完美,考虑到叶珣身有武功和控制着西厂,杨嗣昌的下一个目标是田尔耕,因为只有锦衣卫中有武功高强的人,也有实力同西厂抗衡。
所以得到了木铮的答复后,几人没有先去找太后,而是回到于昭杰府上,随即给田尔耕下了请帖,请田尔耕过府饮宴。
这个时候虽有叶珣提高了武将的地位,但在杨嗣昌等文官心中,武将一样是要听命于文官的。
木铮待几人走后,则直接去了慈宁宫,由皇后变成太后了,住的地方当然也要有变化。
叶珣的其他老婆都可以走,唯独挺着大肚子的红袖无法离开,返回叶珣府上那个红袖,其实是别人假扮的。
木铮将杨嗣昌等人找他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本以为太后会发怒,却不想宝珠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哀家妇道人家,朝廷大事由他们折腾去吧!”
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把木铮打发走了,弄得木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莫非太后真的跟叶公公闹掰了?不应该啊!
木铮前脚刚走,挺着大肚子的红袖就从后面转了出来。
“看到没有,夫君说的一点都没错,这还没怎么样呢,这群狗官们就跳出来了,如果没有夫君在背后支持,妹妹和震儿将来还不知道得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呢!”
“姐姐说的是呢,只是夫君不在身边,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现在只希望震儿快点长大,我们就可以彻底清闲下来了”
大殿里没有外人,卸下所有伪装的宝座直接躺在了床榻上,那还有一点母仪天下的形象。
红袖撇了撇嘴,道:“妹妹说这死太监是不是在跟咱姐俩做对啊?你生震儿的时候他不在,眼看着我这又要生了,他却又跑去辽东了,莫不是那边还有个狐狸精在勾引他?”
敢当面和背后这么说叶珣的,天下唯红袖女侠一人尔。
宝珠强忍着笑,站起来扶着红袖坐下,道:“夫君不是说了吗!你生的时候,不管多远,他都会赶回来,他这么偏心,姐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再说,如果他真是个庸碌之辈,姐姐又怎会看上他?”
一番话说的红袖眉开眼笑,不过很快又皱起眉头来,道:“这次他去辽东,连小箩都没带,我还真有些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