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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挖走郭子仪

    一行人乘车到了郭府,场面顿时叫李略一愣。只见郭府大门口闹哄哄的有一群人,郭子仪也在那里。瞧着阵仗,好像郭子仪已经获知女儿被劫持。郭瑗又乖又漂亮,简直是郭子仪的心头肉,还真不仅仅是“一个女儿”这么简单。

    李略把人带下来,看了玉桦一眼,觉得她不会多嘴。而这郭瑗昏迷了不知情况,丫鬟也没亲眼见着……于是李略就开始添油加醋地说起情况来,并且帮那吕俊编造了一些没有的话,说要事后不计代价报复什么的。

    说完李略便干脆地说道:“郭公,此地不可久留,您就是看在令千金的份上,跟我走得了。我不是在吹嘘说大话,无论宫廷里还是兵部我都有人。保你半年内的职务就超过现在,俸禄比现在高一倍,而且能让郭公一身本事有用武之地。”

    反正大家也不是太熟,索性说开了摆上挖墙脚的条件得了。

    郭子仪眉头紧皱。这时郭瑗从车上下来,她那模样真是太可怜了,身上裹着李略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里面被撕光了。头发乱蓬蓬,脸也是肿的,嘴角还有血丝,郭子仪瞧在眼里是痛在心里。

    李略趁机催促道:“郭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事不宜迟,决断吧!什么东西都不用带,稍微抓点细软,带家人先出城。”

    郭子仪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进门去的女儿裹着袍服的背影,咬牙道:“稍后我带人去城外驿馆见兵马使。”

    李略听罢便不再多说,抱拳执礼,和玉桦一块儿先离开了郭府。他们回到驿馆便招呼部下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一时间见丰州城尚无动静,李略便提笔写一封书信,准备不辞吕卿晖而别。

    那吕俊一番折腾被人抬回家中,家里的人慌着给他找医匠看伤,又把那两个小厮抓起来问事情经过。吕俊不谙武艺兵法,在丰州毫无兵权,心下虽然恼怒却一时无计可施。那李略的身手已领教过,手下似乎还有一干猛将;别说他找看家护院的家丁去报仇,就算是一队甲兵过去都不一定能拿那李略怎样……除非调丰州的军队。

    但都督府的军队根本没法随意调动,别说是在都督府无军职的吕俊,就算吕公麾下大将要调兵也得先经过节度使和都督府的准许。这件事只好先告诉吕卿晖,让伯父替他出头,才治得了那帮人。

    于是吕俊顾不得浑身伤痛,嚷嚷着叫家丁把他抬到伯父家中去告状。

    等到吕卿晖见到躺在架子上的侄子时,他早已从官府的禀报里获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当时吕俊被打,街上很多人围观,街头官铺的差役也见到了,是吕家的出了事,官员哪能不尽快告知都督府?

    一时间厅堂里一堆族人亲戚哭诉,吕卿晖也心烦,便派人去驿馆请打人的李兵马使上门来解释。

    侄子不过是被打了一顿,而且有过失在先……当街那么多人看到他意欲劫持郭家闺女,被打一顿也是自找的!吕卿晖只是觉得这事很麻烦,却不觉得有多严重。

    不料没一会儿,就有部下来禀报:“郭子仪带着家眷数人已经离家出城了。”接着又有人来报:“住在驿馆的兵马使李略已经带人离开,在驿丞那里留下了书信一封。”

    吕俊听罢忙道:“伯父的部下惹了事叛逃,您快拨兵把他们追回来……先遣快马封锁关卡要道,量他们也跑不出丰州!”

    吕卿晖却没理会,不慌不忙地拆开那封书信先细看。

    那李略在信中先解释了一通矛盾的经过……吕卿晖觉得可信度很高,因为他知道侄子和郭子仪本来就因为郭家小姐的事有过节,还闹到兵部去了;况且和官府禀报的见闻也比较吻合。反倒是吕俊说的“在路上和郭家小姐说了句话就被打一顿”不太合情。

    接着信中又解释为何要带走郭子仪的缘故,说是郭子仪有个好友叫孙永恒,孙永恒是李略的好兄弟。李略不想给兄弟的好友惹了麻烦坐视不顾,因此带走了郭子仪。并言郭子仪多次感激吕公厚待云云。

    吕卿晖看到这里,心下也不想过分追究了……侄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能不清楚?上次闹到兵部,朝廷根本不顾谁对谁错,直接判定他吕卿晖御下无方,和部将有矛盾;所以处置方法是责贬部将郭子仪,把吕卿晖和有矛盾的部将分开了事。吕卿晖请旨说情,也是为了把这种内部的矛盾在丰州内化解。

    书信还有一段,却是棉里带针、有先礼后兵的意思。李略提及回朝后会在兵部的人跟前赞赏吕公款待云云,又两次提及天策军统领李承恩、玄甲军薛直,似乎他和帝系将领关系匪浅。

    吕卿晖摸着胡须沉默良久。

    过了许久,吕卿晖深思熟虑之后便道:“郭子仪平素规规矩矩,又出过不少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既不愿留,由他去罢。李略离开丰州后,可能会去秦州,派个使节去见秦州刺史,问问情况再说。”

    吕俊一听急了:“伯父,咱们怎可如此?那李略一个外人到咱们地盘上,好吃好住款待,却把咱们家的人当街打成这样,又大摇大摆地不辞而别。那在外人眼里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欺负到吕家头上,伯父的威信何存?”

    吕卿晖初时看在他爹娘的份上比较克制,此时便忍不住拍案大怒,喝道:“你平素为非作歹欺男霸女,顾得吕府的脸面?你以为老夫是都督,就能为所欲为了?一山还有一山高,能制你的人多得是!”

    吕俊见伯父发怒,只得憋着委屈的闷气,不敢再顶撞。

    吕卿晖又冷冷说道:“郭家小娘清清白白,你小子干的那事,罪有应得,活该!也就是郭子仪心怀知遇之恩,又是个有分寸的人,不然猫儿惹急了还会抓人两爪!武将带着牙兵突然杀上你家府上,见了血你才知道好歹。老夫今天教训你,你得记住,做人不能太过分!”

    骂完,吕卿晖便拂袖而起:“躺这里作甚?抬走!”

    吕卿晖退至茶厅,又问幕僚:“李略是何许人?和那些皇帝嫡系的军将有关?”

    幕僚正接过那份书信细读,过了一会儿便摇头道:“卑职只知他在南诏之战一箭射死了南诏猛将罗崇道,此事在军中有些传言,至于他有什么来头却从未听闻。年纪不过二十来岁,应该是后起之将,也不知父辈是谁……以卑职之见,先派人问问咱们在京城的进奏院。”【注1】

    吕卿晖点头道:“如此甚好。”

    李略等一行人奔出丰州,不见有人来追,渐渐便安心下来。想来此时也并不是那么严重,至少吕卿晖不敢拿李略怎样,不能确定的无非是郭子仪的处境……因为打抱不平、把欺男霸女的公子哥揍一顿,一个大内武将就要被都督处以私刑的话,估计吕卿晖也做不到丰州都督的位置。

    为了郭子仪和吕卿晖发生不愉快是否值得?李略和文瀚都认为很值得,因为他们没法拉拢吕卿晖这般等级的将领,只有郭子仪这号人才是他应该争取的人选。

    【注1】进奏院,相当于现在的驻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