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大人,”楚心徹眉头一扬,行礼后问道:“不知我楚氏商行的凌羽号犯了何罪?”
“大胆,怂恿船上歌姬魔女伤害船客,还私自放走行凶者,你楚氏商行该当何罪?”中年统领声色俱厉,一开口就是律法打压。
“禀大人,凌羽号航行过程中,确有船客打人,但伤人者和受害者都自愿离船,不知我楚氏商行还要承担何责?”楚心徹理直气壮,丝毫不惧。
“楚心徹,我是自愿下船的吗?”一个声音在中年统领的身后突然响起,此人一步踏出,显得趾高气昂,正是那邻桌的客人。
楚心徹对他不拿正眼瞧上一眼,就立即喝道:“大胆,大人的帐上,岂有伤人者说话的余地,还不快快下跪认罪!”
他的这番话,大大出乎中年统领的意外。中年统领脸色铁青,怒极而笑:“楚心徹,刚才我没听错吧?你说谁是伤人者?”
大帐内外,无数双目光顿时注视着楚心徹,不明白他的话。
“禀大人,楚心徹刚才说得很清楚,这位就是用掌击打一位女孩的行凶者!这在场众人都能作证,请大人明察!”楚心徹神态自若地说道。
“哦,楚心徹,真得是这样的吗?”中年统领用凌厉的眼神,扫视一遍在场的每个人。
除了那位邻桌的客人,大家都点头称是。
“难道那魔女用琴声伤人,诸位都没有看见?”中年统领加重语气,威胁味道十足。
“禀大人,如果那女孩的琴声能伤人,大家都在现场听见琴声,为何没有一人受伤?”楚心徹的回答石破惊天。
看到众人都作同样的表示,中年统领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胡说!”身后,那邻桌的客人也是一脸怒意。
原想先声夺人,一举擒获凶手,顺便打压一下楚氏商行,捞点车马费,没想到遇到强大反弹力,这些刁民竟然半途放走凶手,还来个指鹿为马,这让中年统领深受刺激。
他必须做出强硬姿态。在灯州城长年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生活中,中年统领早已炼就一颗铁石心肠,打磨出一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油滑手段。他在这方面的修为,丝毫不亚于一名党棍或政客。
中年统领冷冷地扫了一眼楚心徹,故意沉吟片刻,这才开始反击道:“楚心徹,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捏造事实,颠倒黑白,诬陷好人!你眼里还有律法吗?”
楚心徹望了一眼中年统领,义愤填膺道:“禀大人,你有什么证据,说出这些话?当官要是没了公正心,这世道不就成了玄兽横行的社会?我们老百姓又将如何存活?”
“你!”中年统领被楚心徹的话呛得差点喷血,他大喝一声:“来人,将这刁民恶棍给捆了!”
两旁如狼似虎的州卫答应一声,刚要动手。突然帐中泛起一股冰冷的寒意,一个清纯的声音响起:“慢着!”
大家定睛一看,一位白裙少女,从人群中踏出,手中的一块玄牌对中年统领一晃,金光闪闪,其他看不明白,对面的中年统领却吃惊不小,立即起身,退立旁边,慌忙行礼,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白裙少女一番传音制止。
“来人,先将这个谎报案情之人押下!”中年统领用手一指那位邻桌的客人,对州卫下令,随后他又笑着对众人解释道:“各位,刚才的事纯属误会,是刚才那人谎报案情所致,现在没事了,各位请回吧!”
不明事理的众人,一颗提起的心暂时放了下去,暗暗松了口气,随着心存疑虑的楚心徹走出大帐。
等众人离去,帐中只有二人面面相对,中年统领重新向白裙少女行礼:“属下吴慎拜见贵上,刚才被小人所骗,多有得罪贵上之处,恳请恕罪!”
白裙少女居中而站,并不坐下,淡淡地说道:“吴统领被小人所骗,不知赚多少玄石?从实讲来。”
中年统领满头大汗,跪下禀道:“属下素知清廉,从来不行受贿之道。此事由朋友之子张白挑起,他昨夜来官府报案,说乘坐凌羽号宝船,遭受歌姬魔女的魔琴伤害玄识,船东也有怂恿之嫌。所以属下才大胆带人到此,缉拿魔女,误犯了大人凤威。”
白裙少女雅然微笑:“此事,本使就在现场,如何不知?你不必再辩,本使也不想追究谁的责任,只是让你自己去处理好此事,不要再无中生有,到时莫怪本使不客气。”
中年统领心知肚明,听了此话,就连忙叩头谢恩。等他抬起头来,帐中那位白裙少女早已没了踪影。
他这才抹去满头的汗,自己正是拿了张白的一笔玄石,才替他跑了这次腿,没想到自己差点陷入一场危机,遇上了州主大人麾下的十大巡察使,还好自己见风使舵,没有走得更远。
巡察使手握生杀大权,一纸小报告,可以让人丢了官职,也可以让人丢了脑袋,最严重的,甚至诛连十族。
接下来,他必须处理张白,这事说难也不难,只能丢卒保车。他不敢迟疑,喝令州卫将张白拉出后帐,在码头上当众鞭笞三十,然后撤兵回府,将张白扔在码头上,继续示众。
这船上确实多了一个人,多出的这个人,就是消失的锦袍少年。
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船上二位当家人,还有那位白裙少女。
由于闹出进入大帐问话这出事,红裙女郎飞一般地想追上进城的人群,在城门内丁字路口,左右张望了片刻,茫茫人海中,又哪里看得见洪吉的身影,失去最后截住洪吉的机会,气得她双脚直跳。
但她还不甘心,正打算沿主大街去隆庆商行的路上,再碰碰运气。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姑娘,你还在寻找东西?”
她猛吃一惊,头还没回,玄识已经扫向后方,见二丈之外,站着一个人,正是船上那位遍地找不到人的锦袍少年。
“你怎么在这里?船上都没看见你?”红裙女郎惊诧地问道。
“姑娘,这时说话不方便,借一步说话。”锦袍少年笑着示意。
此时正当上午,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不远处的一家玄茶楼,要了一个二层雅座位置。
锦袍少年无视红裙女郎直勾勾盯着他的异样目光,饶有兴致地向下张望着,对玄修界的市井生活,总是有种看不够的感觉。
外面春风吹拂,城内的玄修早就做完早课,喝过早茶,上街游逛购物的不少,满街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四起,一派喧闹景象。
“公子,你怎么不说话?”红裙女郎坐在锦袍少年的对面,不知道对方的葫芦足卖的是什么药。
“姑娘,你是不是在寻找一封信?”锦袍少年这才回过头来,微笑地反问道。
红裙女郎终于点了点头,她虽然易了容,但脸还是有些微红。
“是不是这封信函?”
茶桌上,出现一封外壳上绘有碧云春树、龙凤团花的信函。
红裙女郎眼睛一亮,她这次离家跟踪洪吉,就是想要收回这封信,她连忙开口谢道:“多谢公子,奴家要的正是这封信函。”
“姑娘,你能不能告诉在下,你要这封信的目的是什么?”锦袍少年对韩氏少奶奶的动机十分感兴趣,顺便又点了一句:“请不要告诉在下,你不喜欢丈夫当讼师而要拦截这封信此类的话。”
红裙女郎一惊,对面前的这位锦袍少年更加刮目相看,停了片刻,她只是冷冷地说道:“公子,你年纪轻轻,何必卷入一场不必要的麻烦当中!”
锦袍少年从她的话中嗅出别样的味道,更坚信自己的判断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