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佛僧一脉的弟子,日子过得相当清贫。但师兄弟兄几位安于现状,无欲无求,从不羡慕其他寺内弟子的富裕生活。
真言宗禅修的修行,以三种渐进的方式,来证佛家三摩地。通过修行,除去助恶之缘;通过修真,断除恶业合于正性;增进圣位,使自己与现业完全相反。
石佛僧一脉的几位弟子,修行数十年,通过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早过了断除五辛第一渐进阶段,也过了修持比丘四弃、比丘尼八弃等声闻禁戒的第二渐进阶段,踏入增进圣位的第三渐进阶段。
禅修的圣位分为九境,分别第一重捷慧境、第二重速慧境、第三重利慧境、第四重出慧境、第五重胜决择慧境、第六重大慧境、第七重广慧境、第八重无等慧境、第九重三明境。
健在的几位师兄弟中,修为最低的七师弟闻色已证得利慧境八层,大师兄闻识更是证得出慧境七层,四师弟闻味也早证得出慧境四层,连六师弟闻声证得出慧境一层。
第二天清晨,乾慧寺的山门口,来了一个白袍矮个青年。
在佛口斋聊了一宿的师宝,黎明来临前才坐在茶椅上,进入修炼状态。茶托儿等三人,早已呼呼入睡,不知天南地北。
天色一亮,师宝望了一眼东倒西歪的三人,笑了笑,身影一闪,离开了茶楼。
乾慧寺的山门,早就洞开。几个小沙弥,用力挥舞扫帚,清扫着山门前空地的落叶。
时间尚早,一时兴起的师宝,反而成为进寺烧头香的善男子。事先受到虚儿的提醒,说里面的禅修大能云集,师宝就不敢用天妖元识扫视寺院,以免惹出麻烦。
整座寺院,落在平地上,佛殿高堂,槛轩廊房,深邃迭层。寺院南面的山门有三个门,分别是空门、无相门、无作门,象征三解脱门。中间一座殿堂式的门,又叫山门殿,殿内塑两大手执金刚杵的金刚力士像。
师宝踏进山门,用眼睛朝北望去,所有正殿坐北朝南的,中间一条石板路,两旁圆柏耸立,显出一派清幽净土。
过了天王殿,前面的大雄宝殿,钟謦齐鸣,安禅定性。一众僧人,依次鱼贯进入宝殿,做起早课。一时间,木鱼声,念经声,偈诵声,钟声,謦声,鼓声,此起彼伏,腾腾念力,笼罩住整个大殿上空,飞快播散开来。
师宝心中一阵紧张,元神龙识、元神鹏识、天妖元识突然受到一阵威压攻击,立即自行抵抗。
念力,兀然出现的强大念力,仅仅一瞬息,没有攻进识府,也没有攻进丹府,却使得师宝胸中一口气血喷射而出,身体摇晃不停,差点倒地。
“小施主,放松心情,不要施法抵抗。”一道传音在师宝的耳旁回荡,有无上佛力在师宝身前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将强大念力挡在外面。
与此同时,一双手扶住了师宝的背,一股暖流涌进了他的体内,与之前攻入师宝体内的念力,融为一体,在他的经脉中环绕一周,初步消除了他胸中的瘀伤,呼吸为之一畅。
师宝这才完全看清身旁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一位壮年禅师,头戴毗卢僧帽,身穿七成新的月白僧衣,足登黄布僧鞋,脸上笑意盈盈。
师宝连忙放松识府和丹府,站稳身子,行礼拜谢:“大师,弟子师宝多激援手!”
那壮年禅师松开手,一边答礼,一边关切说道:“小施主,天色这么早,就进寺拜佛烧香,大殿之内,正在上早课,不是烧香的时刻。请随贫僧借步到下院休息片刻,彻底疗伤,不知意下如何?”
师宝心知身体幸亏有大荒雷鹏融体,否则被那股莫名的力量,大力冲击之下,必受重伤,现在只是受了些轻伤,又被壮年禅师治疗一下,伤势基本压制,闻听他的提议,满脸感激,跟着壮年禅师,向寺院深处走去。
壮年禅师一路上,给师宝介绍唐道东西两旁的配殿,伽蓝殿、祖师堂、观音阁、药师阁,还有主殿后面的法堂、藏经阁,让师宝长了不少见识。
沿着唐道,二人快步走入浓荫密布的寺院深处。宽敞的唐道东侧这一片区域,僧房、香积厨、斋堂、职事堂、茶堂错落其中,西侧这一片区域,座落大大小小的禅堂,招待来自天下的挂单游僧、香客。
一路走来,师宝见到不少普通禅修,遇见那位壮年禅师,便停下合掌行礼,颇为恭敬,害得师宝也不得不停下,跟着那壮年禅师学样,逢人就合掌还礼。
一早,住持方丈以下,包括座元、首座、监寺、西堂、后堂、堂主、监院、副寺、知客、书记、库头、管堂、侍者等职事禅修,都云集大雄宝殿上早课。在寺内行走的,往往是一些低阶禅修,以及老郎、火工道人等干杂活之辈。
好不容易,壮年禅师才将师宝引到一座偏院门口,抬手作引,口中称道:“小施主,请入内安歇片刻,让贫僧的闻识大师兄,为你彻底化解内伤。”
僧堂虽然不大,靠墙设有法座,法座后挂着一幅图像,上绘佛说法传道的场景,法座之上供着小佛坐像,下设香案。下面摆七只蒲团,僧堂东北角和西北角,左钟右鼓,便于上堂说法时击钟鸣鼓。
师宝在供佛的香案前,俯身行礼,跪拜一番,这是听了茶托儿的讲解,才学会的礼数。
只见一位大禅师从僧堂内室出来,身穿一领洗得呈月白色的僧袍,脚踏旧僧鞋,满面皱纹,一双佛光流转的双眼紧盯着师宝。
壮年禅师见状,躬身行礼道:“大师兄,这就是那位小施主。小施主,这是贫僧的大师兄闻识大禅师,你有何疑惑,尽可以向他垂询。”说完他回身退出僧堂,只留下师宝与闻识大禅师二人。
闻识大禅师合掌道:“小施主,请坐!”
师宝一听他的声音,原来是那道传音的主人,恭敬躬身施礼道:“弟子师宝拜见大师!感谢大师援手相救。”
闻识大禅师还了礼,请师宝在左手的蒲团上坐下。然后,闻识大禅师自己也跪坐在中间的蒲团上,双目微阖,身上腾起一团佛力,罩住师宝,不一会,师宝全身暖洋洋,全然没有之前的痛楚。
闻识大禅师收起佛力,快口直语说道:“小施主,你心中还在疑惑,为什么寺内会有一股力量针对你?”
师宝抬头看着闻识大禅师,答道:“初访贵寺,得到如此礼遇,弟子确实心中不解,还请大师解惑!”
闻识大禅师道:“佛寺之中,众僧念经,无形之中,形成一种佛门的独特力量,他和你身上的玄力不同,禅门称之为念力。念力具大威能,对妖族的元力、魔族的始力会自动实施攻击。
“小施主,老僧的天眼通只能看破你的易容,却无法看破你的识府和丹府。刚才为你疗伤,才发现你身上除了玄力和雷力,还隐藏有元力,集诸力于一身,自然会遭本寺无上念力的攻击。
“还好你身上的元力修为尚浅,否则在本寺的无上念力攻击下,就算老僧亲自出手,也无法化解。”
师宝大惊失色,想不到大师看破自己易容不算,还看出自己有妖族的元力!如果不是大师之前为自己疗伤,师宝第一反应就是雷遁逃命。
念力,这种玄奥的力量,师宝第一次听到,却已经见识到它的威力。
他立即用手一抹,撤去易容,恢复原来的面目,直面闻识大禅师,合掌感谢道:“多谢大师为弟子疗伤!”
“老僧也有一事不明,先烦请小施主解惑。”闻识大禅师跪膝而坐,双目直视师宝:“你是东郭世家的弟子,刚入秘境不久,本应在秘境中修炼至雷丹境,再行离开,为何又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