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的时候,延绵的群山惭惭褪去黛色,一轮明月在天空之上,慢慢失去光辉,变得一片惨白。
师宝驾驶三品高阶腾螺舟,在黑暗中降落了在恒月峰的对面山上,这次带了一半人马出来,让大家长长见识。
“堂主大人,对面就是恒月峰了,独幽门居住在恒月峰的半山腰以上。大家在飞行途中,修炼一个半时辰,都不累,随时可以出击,请堂主大人下令。”甘胜从舟内,观察好地形,并向堂主大人报告队伍的斗志。
这次带出来二十五小队八极阴煞堂弟子,一百二十五名弟子,挤在腾螺舟之中,个个精神抖擞,等待一场激战。
“好,大家在舟内再等片刻,下一步你们就会出现在独幽门峰顶,按小队战斗,队在人在,绝不能单独行动,不要离开我百丈。明白吗?”师宝重申战斗纪律,这些弟子与战殿卫不同,矫正他们的纪律性是第一位的。
“明白,堂主大人!”大家异口同声地答道。
师宝一人出了腾螺舟,腾螺舟立即被收入虚天戒。与此同时,虚儿、青儿的灵识,早已覆盖住了对面恒月峰方圆数十里范围的情况。
一过夜晚,恒月峰上的蝎子、蜈蚣、蚂蚁、毒蚊就会出来活动,吸取露水,捕食昆虫,人一旦被咬着,轻者红肿,重者中毒连命都活不了。
巡逻的独幽门弟子,身穿的独门玄袍,可以驱除百虫,他们根本不在乎毒虫的困扰。
但他们没有注意到,有数百只岩蝎,排成整齐的队型,穿梭在林木之间,后面紧跟着一条无形的身影,那是施展木遁术的师宝,轻松自如地行进在树木中,快速接近峰顶。
无论峰腰,还是峰顶的独幽门帮徒,刚从睡眠或者修炼状态中出来,开始忙碌各自的事,宁静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山顶的玉台,在晨曦中显得华丽,门主赵寅昨晚照例观赏佳丽舞蹈之后,从后半夜起,就坐在玉案旁的蒲团上,静静修炼着寒冥阴气,没有阴灵脉提供寒气,只能从夜露、晨霜中吸收寒气,这是他长期以来的一块心病。
他现在有点心神不宁,微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白玉高台的中央,一个白袍少年悄无声息站在那里,微笑地瞧着他,距离不过十丈。
“你是谁?”赵寅心神大震,被人欺近只有十丈,自己的玄识才发出警示,这是绝无仅有的事。
一把乳白色的芭蕉扇,从他的后项衣领内,立即执在手中。
师宝站在高台的中央,稳如山岳,他的手下,已经从腾螺舟中出来,散在高台四周,顿时人影闪动,寒气四溢。不一会,峰顶上赵寅的二十个贴身护卫,哪里敌得过一百多个如狼似虎的对手,第一时间就全部被制服。
“你就是赵寅?三息之内,是降是战,任你决定。”师宝语气斩钉截铁,不给对方多做思考。
“阁下,我们素未谋面,根本无怨无仇,为何要兵戎相见,不如坐下,共喝一杯酒,有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抹青绿带着淡绿色的火焰,向他飞去,其势快如闪电,他手中乳白色的芭蕉扇还只来得及护住胸与脸,“噗”地一声,自己左大腿一麻,刚站起来的身子一软,翻倒在地,仔细一看,左大腿被切了个大口子。
“哎哟!我的妈啊!”赵寅惨叫着,捂住自己的左大腿,寒气流转,虽然制住了流血,但他觉得阴元在快速缩小,仔细一瞧,一层淡绿色的火焰,在伤口上幽幽燃烧,不停地吸收他的寒冥阴气。
他手中的乳白色芭蕉扇还来不及祭出,就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一只虎爪,一把抓走。
碧穷剑!这把四品低阶玄宝,师宝重新祭炼一番,让它吸入一大块冰魄寒晶,品级有了提高,晋升为四品中阶玄宝。为了增强它的战斗力,师宝又让焱焱与它合作,它们两者一个寒木属性,一个寒火属性,颜色相似,搭配起来,天衣无缝。
有两个小弟出马,水剑失伤、大将金戟、九转菡萏锤这些前辈老大,就乐得轻松,只在一旁冷眼观察着。
碧穷剑早已发现了那把乳白色芭蕉扇灵气十足,属于玄宝级别,根本就不会去硬碰硬,来了个避实就虚,偷袭了对方的软裆,绿光一闪,不容赵寅躲避,剑芒划了他左大腿一个大口子。
赵寅护身的寒冥阴罡在碧穷剑面前,如同豆腐一般柔弱。
剑上的寒煞火精亳不客气,沾在赵寅的伤口上吸起他的寒冥阴气。
“我投降!”赵寅一声惨叫,心里万分后悔,为什么不听话早点投降呢?
师宝这才收回碧穷剑和寒煞火精,替赵寅疗伤。
山峰下的帮徒,像潮水一般,从山腰处涌了上来,个个手持玄器,门主的惨叫声就像集结号,牵动着大伙的神经,一股凶煞之气,迎面向峰顶扑了过来。
这群帮徒,在百步之外停了下来,因为一支气势比他们更为强大的白袍玄修,居高临下,挡在他们的前面。
突然之间,百道闪电似的寒芒,冲天而起,四下游走,顿时帮徒的凶煞之气顿失滔滔。
寒芒似火,冲在前面的几十个帮徒,身上的修袍被这种寒芒扫中一点,一层淡绿色的火焰就阴着起来,身体就会寒冻成冰,无法行动,站立不稳,像球似地翻滚下峰。
“什么寒火,威力如此之大!比我们寒冥阴气要厉害得多!”站在后面的帮徒哪敢上前,急忙退后百步,见对方没有追来,才重新站稳脚步,返身对敌。
就在这时,高台上传来门主的一声长啸:“独幽门帮徒听令,放下玄器,到达峰顶集合,全部随我投降归顺八极阴煞堂!”
随后,门主的象征物,那把乳白色芭蕉扇冲天而起,在空中向四方巡示一番,又缩了回去,似乎在向门下帮徒下令。
“八极阴煞堂!”
活着的二百来个帮徒,不知八极阴煞堂底细,听令收好玄器,从山峰下缓缓走了上来。八极阴煞堂弟子也收了寒火,这一仗,充分证明一百多位弟子的实力。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独幽门的帮徒垂头丧气,上了峰顶,看见一百多位白袍玄修威武地站在高台前,示意他们将玄灵袋放在地上,然后到一旁按修为分成三队集合。
一位白袍少年出现在高台上,旁边是神色萎靡的门主,独幽门的帮徒的神色更加凝重,气氛更加压抑。
“今天的结果,是独幽门咎由自取的,独幽门从今天起成为我八极阴煞堂的地盘。”白袍少年语气缓和,不带一丝火气,就像在和大家聊家常一样。
赵寅垂着头,一声不吭,心中幽幽地念道:“想不到我一着不慎,给独幽门招来了灭门之灾。”
“愿意降我八极阴煞堂的,站到左边,不投降的,站到右边,今天起退出独幽门,还你人身自由。”白袍少年的话音如雷贯耳,回响在众人耳旁。
独幽门有近三百个帮徒,外出办事、巡逻的有四五十个,被击伤、击毙的有五十来个,剩下二百来个帮徒,有六成半站到了左边,愿意归顺八极阴煞堂。还有三成半,表示要退出独幽门。
这三成半不愿归顺八极阴煞堂的帮徒,大多与刚才几十个伤亡的帮徒有着亲属或朋友关系,自然不愿意继续留在独幽门内,趁现在政策宽容,就提出退伙。
白袍少年信守承诺,让这些人收敛了死者遗体,扶伤者下山,自谋出路。
如何处理赵寅成为一个棘手问题,师宝阅读唐微的玄识,对独幽门门主赵寅的评价,非常负面,例如好色、阴险、小气、贪婪、善于驭人等等。这种人智商高,品德差,师宝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现在赵寅在大庭广众宣布投降了,事实上为独幽门帮徒的投降做出了一定的贡献。既不能放了他,又不能杀了他,否则都会留下祸害。
无奈之下,师宝只能按处理唐微的同样方法,来对待赵寅,抹去他阴暗的记忆,给他下了禁制,但不囚禁他。那把乳白色芭蕉扇也早已抹去识记,落入师宝的虚天戒中,没有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