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色光影,圆滚滚似掠空而过的雪球,朝黑母等人站立的方向飞来。那动静,那声势,荣耀八人行的队伍里也唯有梦奇能造出来,所以来者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一路上,黑母可真是想死他了,别说因找不出孙悟空而万分沮丧,巴不得有人来鼓励鼓励他,哪怕是受金箍棒的气,也希望能找到人撑腰。
虽然与盾山隔阂消除,要机甲人如梦奇那样把他当偶像,关键时刻为他说话?嘿嘿,休想!
黑母腾身跃起,直扑向那团白球,这次与以往不同,他再也不嫌弃梦奇的粘腻,主动往前迎上去,然而结果,出人意料!
“哎呀妈呀~磕死你黑老子了!”
不知为何,半空中,黑母竟与白球擦肩而过,一脑袋撞上一堆石头,眼前金光灿烂地滑了下去……
再看梦奇,过去哪一次与黑母久别重逢后,不是屁颠屁颠,冒着泪花花地扑向他?这次也扑,却换了扑的对象,成了火眼金睛却生出白内障的孙悟空,因此才导致激动万分的黑母表错情,摔了个狗啃泥。
孙悟空听见黑母喊梦奇的名字,心头也是一震,很为即将老友重复而喜悦,可喜悦之情才刚生出,白雪球就已如风驰电掣般滚至面前,他哪来得及打招呼?脖子上就呼呼啦啦围上一圈白毛,与此同时,一条湿乎乎的大舌头就往他脸上添,一脸猴毛瞬间就能淌水了……
“哎呀妈呀~哪来的妖精!”
给关在大石头里这么多年,完全与世隔绝,孙悟空早忘了同人有肢体接触是啥感觉,被突如其来的毛物抱住,堪称惊悚,下意识地他就举掌去推,用力之大,一把就又把毛物推回空中。
金箍棒虽受罚不许出声,维护主人却是必须的,一见齐天大圣是这反应,理所当然就将来袭之物当了敌人,“呼呼”两下横扫过去,梦奇极度的喜悦余温尚炽,就莫名其妙被一根棍子击中,朝黑母躺的地方飞射……
“哇塞~这记本垒打漂亮!猴哥必须得一分!”
黑母脑袋上,挨着给金箍棒打得肿起来的包旁边,又叫石头新撞出来一个,正好一边一个包挺对称。
他正“哎呦哎呦”叫唤着使劲搓揉,冷不丁就见空中白球沿漂亮的弧线朝自己这边飞来,同时金箍棒挥出的棒影如金虹般散开,这一击如果是发生在国际垒球联赛的赛场上,绝对能被载入史册,千古流芳!
飞过来的白球同样撞在石头上,又弹到地上,再“吭哧吭哧”喘着展开,梦奇满头大汗地出现在黑母眼前。
两个好伙伴,吃惊地彼此对视,黑母还沉浸在金箍棒惊世骇俗的准确击打中,梦奇倒是反应得快,来不及缓过劲就指着黑母痴痴地笑“黑哥,一阵子不见,你就和小七一样扎了两个揪揪,还是红色的……”
“我叫你揪揪~我叫你个死揪揪!”
瞬间黑母就叫梦奇给扯回现实,记起脑袋上第二个包是怎么来的了,疼得是呲牙咧嘴,但还不忘几巴掌拍在梦奇的毛脑袋上,狠狠地教训他不该见了孙悟空就把自己给忘了。
孙悟空推开梦奇,完全出于下意识的正当防卫,金箍棒贸然出手时,他便已想清楚来者何人,急欲阻止却哪来得及?他一直感激着和思念着的小兄弟,就这样在他面前飞翔离去,也摔了个狗啃泥。
“金箍棒,你这可恶的家伙,刚才老孙是怎么和你说的?你怎么转身就又犯错?!”
孙悟空气坏了,真想把那根棍子扔回东海,再也见不到它。
金箍棒委屈得哭了起来,呜呜道“大王,我这不是为保护你吗?你怎么还怪我?”
仔细想想,最先推梦奇的人不是自己吗?如果没来这一下,金箍棒也不至于产生误会,于是出手。说来说去,闹出乌龙的人还是自己,这一次,好像是不应该责怪金箍棒……
孙悟空叹口气,朝金箍棒一扬手,算是安抚了它,飞身纵去梦奇身边,凑过脸问“小兄弟,你没事吧?对不起啊!”
梦奇浑身疼,却啥也顾不得了,一颗小心脏扑棱棱跳得连声音都能听到了。他左瞅瞅右瞧瞧,两边都是他想念的人,索性小短胳膊展开,同时搂着了黑母与孙悟空。
幸亏他只长了一条红舌头,这次总算没再添人,这坏毛病,好像终于改了……
这便是梦奇与孙悟空的见面仪式,才刚结束,就有更加嘈杂的声音传来,有几个人在高声说话,还有“咚咚咚”,木头击地的动静。
黑母一只手揉一个包,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高兴地嚷道“钟大人、苏将军,还有老夫子与七弟,全都到了!再加上猴哥,咱这荣耀八人行的队伍,总算是大集合啦!”
从一座石山后拐出四条人影,除去一个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家伙,跟个精巧的小木偶似的,其余三人皆高大有形,他们正是黑母念叨的那几位。
不仅如此,苏烈肩头还扛着一柄类似大炮炮筒的东西,那东西圆柱形的金属外壳上金光流淌,许多字符如小蚊子般在闪亮的光华中翻飞,虽未显现具体意思,看起来却十分奇妙。
“老夫子!”
黑母来不及与其他人打招呼,先奔老夫子而去,到得面前,二人笑盈盈对视,黑母见老头儿安然无恙,精神还比之前更加矍铄,放了心。
钟馗与黑母简单地打过招呼,便迎向孙悟空。这二位,早有渊源,如果不是钟馗仗义相助,动用了地府判官的力量,孙悟空只怕难以逃脱仓罗之王的魔掌,在那恶棍的眼皮底下潜伏这么多年,还摸清了不少他起源之地老巢的情况。
地府判官,脑子转得比较慢,却不会像梦奇那样瞎蹦乱闹,颇有涵养地冲孙悟空微笑,目光中既有赞赏,也有欣慰,更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黑天黑地的,孙悟空能将钟馗看清楚,这不还是当年审他的那位判官吗?别说脸容,连着装也没一点变化,这么多年过去,就不知洗过没有,他内心的感触叫一个深,纳头便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