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母负手,如个半老的老头般勾着腰往前走,笑答“哈?你成为钢铁武夫前,我的小情绪就对你有用吗?好像更加没用吧!”他说着大实话,觉得这不过是自嘲,确实对盾山起不了作用。
盾山给噎得一顿,想想黑母看似吊儿郎当,其实这些年来一直在王者大陆上行侠仗义,却没人真将他视为英雄的事实,竟暗生歉意。这人可真不计较,只想着付出,哪怕他是由宇宙化成的人形,其实也是个好人。
便放缓语气道“黑母,卷轴里发生的事如果你不方便说,我不逼你,但是,等赶跑了仓罗之王和他那些黑球,你真的必须离开吗?”
黑母头也不回,简短答道“必须。”
盾山喉头堵得慌,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了,垂下头,竟如犯了错的孩子跟着那矮得只到他膝盖的黑胖子不停走。
黑母也没说话,心里却吵杂得很,满面阴翳地想“我离开王者大陆,从此眼前清净,不正合你心意吗?带你来除去一起救孙悟空,还有一层深意就是避开众人告诉你我将离去的事实,也让你高兴一下。”
正悲哀地这么想,却听盾山道“难道除了必须走,就没有哪怕一个办法,是可以留下来的吗?”
“什……什么?我这是出现幻听了吗?仓罗之王对我下黑手了?”
黑母惊得心快撞破胸口蹦出来了,终于刹住脚,扭头狠狠瞪向盾山。
盾山不明他在想啥,也吓一大跳,就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还是特别错,特别刺激人的那种。
“你……你干嘛这么瞪我?我只是,只是以为你舍不得放开王者大陆!”盾山紧张地说。
黑母努力镇定心情,以防两腿发软坐地上。这儿没了老夫子和梦奇,他可不能再任着性子想干啥就干啥了,必须保持风度与仪态。
于是他扭过脸去说道“没啥,我以为你很想我从这儿消失呢。”
道出心中真实想说的,实在是比言不由衷,说些虚伪敷衍的话难千倍万倍,盾山虽不后悔,却多少有些无可适从,答道“王者大陆这么大,你呆哪儿也碍不到我的事,走不走……与我何干?并且,你这么大个人,也不受我编派……”
黑母心情放松了些,勉强笑道“道理如此,人情却不是。如果道理能说通所有事,这就会是个苍白生硬,不带一点情感色彩的世界。”
“你……说这些话是啥意思?咱们,没必要扯着么远吧?”盾山的心绷得更紧了。
黑母仰天长叹,道“不错,我在那卷轴光境里,见到,不对,是听到了来自奇港的长老。他,或者是他们对我说了三件事,包括六字方针、赤血水晶塔和方舟三。”
“果然如此!”盾山眼中绿光一迸,象蜡烛爆出烛花,这次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了焦急“方舟三,怎么说?”
黑母道“都叫你猜中了。等战斗结束,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召唤方舟三散落各处的模块,然后驾驶这艘宇宙飞船该回哪儿就回哪儿,从此再也无法涉足王者大陆;另一个就是,进入王者峡谷做个英雄,方舟三从此尘归尘土归土,犹如从不存在。”
“是这两个选择!”盾山的绿眼这次是一暗。转首他就气了,怒道“黑母,你为了方舟三,为了保住那艘宇宙飞船,竟然舍得放弃这个你一手建立起来的星球?!”
黑母却不急不躁,反问道“那么你认为,我应该选第二条路,让方舟三变成尘埃吗?”
盾山道“有何不可?”
凄苦的感觉可真是苦涩,从心里涌进嘴里,又缠上舌尖,黑母烦躁得想尖叫。
他说道“谈不上可以还是不可以,我只是想,通过在王者大陆上的历练,我学会了,也弄懂了许多以前在脑子里模模糊糊的东西,整个思路都变得清晰而有条理起来。现在的我与以前那个叫尤尼维的小孩没法比了,现在的我,如果重新管理宇宙,一定会管得很好。王者大陆只是一个星球,然而宇宙里还有更多这样的星球需要我,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盾山止不住朝后退一步,但立即就和黑母隔远了。这成了他二人心灵距离的映射,当黑母侃侃而谈,一抒胸中报复,在盾山眼中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原来,你是这么想才选了第一条路。”盾山说,语气变得平缓了。
黑母道“是啊,长老大人们慧眼如炬,总能一下子看穿他们的孩子,就知道我不管对这儿有多么留恋,也不可能感情用事,永远地留下来。”
“可我……”盾山的心情进一步变得汹涌复杂,可完全不知该说什么了,但又觉得必须说点什么,那种揪心揪肺的矛盾,令他无可适从。
黑母却在这时理解了他的心情,是又伤心又高兴,道“盾山,留在王者大陆上的日子,能与你冰释前嫌,重新称兄道弟,我黑母死而无憾,就算走了,也是轻松愉快地走的,你也不应该因此悲伤。”
“轻松愉快?真的吗?”盾山很怀疑他这种表达,用在此情此景,实在是太夸张了。
“走?你这个阴险卑鄙无耻丑恶的小人,是在这里同人情深意切地告别吗?”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平地里响起,既似来自空中,又似来自附近的石头山,当足底也跟着震动几下,又像是从地底蹿上来……
黑母与盾山皆是一惊,盾山双臂“铛铛”两声悦响,两面闪光的盾牌就出现在了手中。
与此同时,下午的太阳正照得明媚的天空,忽然风云大变,电闪雷鸣起来,盾山知道发生何事,猛一把推开黑母,推得他飞也似地倒退,直退到一座石山边,晃一晃就能躲藏起来,便伸出机械手扒开了后腰上的能量输入管塞。
“雷公电母来帮你补充能量了!”黑母激动地喊,但立即又凝重起来,因为那咒骂他之人,不用问也知,一定是仓罗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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