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胜堂总舵里果然忙得是热火朝天,平日里挺清净的回廊或甬道,现在人们进进出出的川流不息,还时不时有大件的箱笼送来送去,真是好不热闹。
总有人来向舵主问事或报告搬运进展,黑母支愣着耳朵听半天也听不出啥有用信息,不禁着急。
等几波人走后,他忍不住问洪威:“舵主,您这是打算迁府吗”
洪威白了他一眼,“先生欲位居谋士,眼睛就得生得雪亮,看出寻常人看不出之事,否则我要你何用我这儿表面看是在迁府,实则正在干嘛,等你看懂了再告诉我吧”
“哼哼”黑母不住冷笑,暗道:“好你个王八孙子,当你爷爷我不知道呢表示看不出,大不了给你训斥几句,还能保住顶在脖子上的人头,可如果一进门就啥都看清了,你还敢留我吗估计得一杯毒酒啥的送我上西天吧远古地球的宫斗宅斗大戏我看得多了,这方面可是科班出身”
如此想可不敢如此说,黑母故作谄媚地赔笑道:“那是那是,舵主乃人上之人,论皇帝都不一定有你机智,孟录可不奢望眨眼间就能洞悉一切,只能认真向您求教”
“嗯,这个态度我喜欢。”洪威被人捧的玉望再一次得到满足,就如大热天吞了冰块般舒坦。他眼睛盯着川流不息的众人,却是对黑母说话:“孟录先生,不瞒你说,我这是在往外挪东西,而非迁府。金胜堂在长安城里树大根深,皇帝老儿倒是盼着我走,那也得我乐意呀”
“啊原来只是搬物品呢这样都能如此隆重,可见舵主真是树大根深呢”
黑母前言不搭后语地夸赞。
“嗨,我是说金胜堂树大根深,我哪做得到我倒是想能成脑袋顶天,脚踩山河的巨大机甲人呢”
这下给戳中痛处,洪威老实不客气地朝着黑母发泄。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机甲人,所以黑母寻思,这时盾山要站到他面前,估计不用打,吼一声就能吓破他的胆。
“呵呵,孟录言语有失,还望舵主恕罪。只是不知,搬动如此多重物,是要送去哪儿呀”黑母总算是问出了唯一关心的问题。
“嗯你问这个干什么”洪威这时生出了警惕心,暗想值此多事之秋,我还是慎言为好,对这突然闯入的外来之人,不能信得十足啊
黑母也挺紧张,他不是怕露馅,而是还没到露馅的时候,这时要给洪威发现自己的真实意图,那么刚才在门口演的戏就白瞎了。
“我这个,只是为向舵主您出谋划策呀”情急之下黑母也找不出啥好借口,索性表现出敬业精神。
洪威还是满心狐疑,却也偏偏在这时,他那孩儿心性不改的老娘又跑前边来冒泡了。
“儿啊,我的儿啊,你就真打算这样把为娘送走,从此城里乡下的隔开吗再说了,乡下哪有长安城好玩这里到处花花绿绿的,一百零八座坊市不管哪一座都能逛街,都有大堆好玩的东西买,乡下能比得上吗”皱巴巴的小老太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颤巍巍往这边跑,手里的鸠头拐杵得石砖地嘭嘭作响。
母亲永远是第一位
一见着老太太,洪威赶紧就离座起身,将黑母扔去了一边。
“娘啊,您身子不好,怎的又跑前面来吹风呢也不披件衣裳”
“嗨,大热的天不吹风才会死了,再披衣裳更得闷死老娘”小红抱怨地回言,其实是在撒气。
“啊,这样啊,那娘可得小心暑气呀,就更不该冒着太阳跑这边来了呀”
“哼,我不来,就由得你随意编派我呀小木偶人给弄丢了,你说再为我寻一个来,却到现在也没见着影儿。没有就没有吧,你也不至于要对老娘开赶,从此眼不见心不烦呀”
“哎呀,我的娘,您着实是误会儿子了,就算全天下的人儿子都不管,娘也是要管的呀,我怎可能对您开赶呢”
“那你说,乌涂村远在千里之外,老娘去了那里恐怕这辈子就回不到长安城了,你为啥要把我送去那穷乡僻壤”
“千里之外的乌涂村”
见这讨厌的老太太来捣乱,黑母本两眼发黑,可等听到“乌涂村”仨字,眼前顿时无比敞亮。洪威的打算可谓十分周全,知道长安城一乱就必将波及周边,所以将逃生处所设得远隔一千里,不仅不会再受威胁,一般人也找不着他
洪威丝毫没察觉机密已泄露,才刚进门的马里连孟录就在琢磨着怎么脚底抹油溜了,仍在对母亲好言相劝。
“我的宝贝亲亲娘亲呀,您就听儿子这一回成不长安城再好您也该住腻了,换一处田园风光看看,不更怡人吗长安城夜夜宵禁,搞得正月十五看花灯的节目都取消了,说起来就恼人不是再说啦,儿子也不是要就此弃您而去呀,等将这边的事全安顿好了,我就会赶去与您团聚,到那时您哪还会孤独呀”
“哼,我没住腻”老太太耍性子很有一套,皱成一团的瘪嘴一撅,身子扭一扭,竟背过脸去与洪威呕气,不理他了。
“这个”洪威最怕母亲生气,每一次都无计可施,只急得跟只无头苍蝇似的。
黑母拿到了唯一需要的信息,急于脱身,却四面八方都给人盯着,那滋味也不好受。
各人有各人的急啊,黑母的急可不能说出来,否则就得在这儿被乱棍打死。
不过着急归着急,他还没急昏头以至无计可施,打开手里的召灵扇摇晃两下,看着扇面上画的,两只眼儿红红,憨态可掬的小兔子,顿时有了主意。
“哎呀,老夫人,您瞧这是什么”黑母把扇子塞到老太太眼前。
一看扇面上的兔子,小红又乐了,她那脾性犹如夏天的天气,说雨就来风,说晴就出太阳。
“哇呀,好漂亮的扇面呀,这两只兔子是谁画的”
见老太婆破涕为笑,欲向自己扑来,黑母忙就势一躲,偏不让她拿到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