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山坐在后院里一动不动,打远处很难看出那是一个大活人,不了解情况的,任谁都可能误以为是苏将军将一座插天的小山搬进了将军府。
只要无人打扰,盾山基本上都是这种姿势,外表看去极为安静,其实内心是无波无澜还是惊涛骇浪,没人能看出来。
鲁班七号却铁了心,好不容易得到这机会,实属千载难逢,他若不趁此时一探究竟更待何时木偶人死而复生,又跟随钟馗处理各种疑难杂案多年,在心性上确实成熟不少,能算是个胸有城府的查案高手了。然而世人皆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本性与心性若发生冲突,本性仍可能占据上风,让人露出本来面目,现在在这无人察觉之处,鲁班七号就露出了他刚出世时天不怕地不怕,干事冲动不计后果的本来面目。
他沿着院墙墙垣向盾山靠拢,但两只木头手说空不空,说满也不满。为啥呢因为他将右手手指全变成了拆机械物品的工具,钻子、锥子、扳手甚至锤头都有。说他手中有物,他实在是啥都没拿,说他手中有物,钻子扳手啥的不就是他的手指吗
鲁班七号心中那叫一个窃喜,自认自己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能工巧匠,若真有一天见到鲁班大师,也能与他平起平坐了吧
盾山浑然不知危险的临近,还在那儿闷头苦思呢。正仰头望天,感叹自己看似魁伟,其实永远也别想伸手就触到那璀璨的繁星,冷不防后腰处就是一震。
“嗯什么人胆敢偷袭我”盾山大惊,急忙扭转庞大的身躯朝后看。关节发出的“嘎啦嘎啦”的动静,十里之外都清晰可闻。
这里可是戒备森严的将军府,闲杂人等岂能随随便便就混进来但将军府里又怎会有人前来偷袭谁会认为自己本事大到能撼动一座铁山
然而不管此事多么难以令人置信也发生了,并且发生之诡异,盾山过去哪怕被心魔死死纠缠也从未经历过
封闭能量输入口的栓塞似乎轻轻巧巧就被拔出来了,速度快如闪电,哪怕早有防备盾山也不一定能躲得开。与寻常拔栓不同的是,此人竟懂得如何从外部调整能量棒所在的位置,以让储存的能量以最快的速度泄出。
不用问也能猜出偷袭者是机关术高手,对于盾山的机甲身体构造早已了若指掌,所以下手时才能这般快、狠、准
这样的高手,不是鲁班七号还能是谁可这小子已然失忆,与自己再无半点瓜葛,何苦又再来加害
盾山对鲁班七号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然而随着能量大举流失,他越来越虚弱,很快连坐着都吃力了,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地方,只好软绵绵倒下去。
当背脊触地,他能看清来袭之人的面目了,除去眼珠和嘴巴就不能动的面目,脑袋顶上的小髻子,还有一身金黄色小短衫,他不是鲁班七号又还能是何人
“你你想干什么快快住手,否则我就叫人来了”
盾山又急又气,却不忍借助身体里残留的能量伤害他,想着出言警告,他或许就会有所收敛,知道自己这样做后果严重。
鲁班七号却笑得极贼,轻轻敲击他的钢臂道:“盾山大哥,你要事先了解了我的本事,定然不至于如此害怕。我是来帮你的,你可千万别畏疾忌医呀等我帮你施完手术,取走了你背上的罗锅子,你肯定会向我表示感谢,那时才是我不好意思的时候呢呵呵呵”
“你你说什么你居然打算动我后背的伤不,这绝对不行,我要叫苏将军来来人,快帮我去请苏将军”
盾山急得眼冒金星,却呼声微弱。能量流失的速度实在太快,这时他就算想制服鲁班七号也做不到了,不禁大感懊丧。
威武的钢躯,除去在真香大酒楼的厨房,从来就没这样空虚过。盾山觉得身体越来越轻,一身机甲仿佛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化作了羽毛,他却没法将所有羽毛聚集一处,只能任由那些白如巨大雪片的东西向上空升腾,越升越高,带着他的意识直飘向遥远的天际
“嘿嘿,大傻个子,不管你的体型有多么庞大,落在我的手里也不过是堆铁,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又如何能反抗”
鲁班七号得意得胸膛都快炸开了,眼看就能好好拿机甲人做研究,并弄明白自己对他为何总会产生奇怪的熟悉感,高兴得是乐不可支。
守在外面的两名哨兵听见动静,急忙就赶进来看。他们腿脚已然不慢,然而赶到后院时盾山已失去大部分知觉,哪怕明白是有援兵来了也无力说话了。
哨兵们只似是而非地听见机甲人提到“苏将军”,却不知话里意思是什么,便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不解地望向鲁班七号。他们都是苏将军请来的客人,都必须以礼相待,发生如此怪事,该偏向哪一方呀
“我说你二人,傻站着做甚快出去守大门呀万一放小贼进来坏事,看你们的将军大人如何收拾你们”
好一个鲁班七号,明知兵卒可能叫来苏烈,让他好事告吹,便来了招先发制人。
哨兵们人微言轻,给“客人”如此咋呼哪反应得过来自是不敢轻举妄动,这就去向将军报告。
“可是,七公子,您这是想干什么呀盾山大人他,本来好端端坐着,怎的就无端端躺着啦”其中一人大着胆子问。
“嗨,”鲁班七号大大咧咧一挥手道:“我说你们这俩傻瓜,好歹也跟了苏将军几年了,怎的连如此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
“啊我们看不出,又与跟苏将军多年有啥关系”二人听得更加糊涂了。
鲁班七号蹦过去搂着一人的肩问他们:“苏将军对盾山大人稀罕不稀罕,重视不重视”
“这个稀罕呀重视呀”二人摸不着头脑。
鲁班七号笑道:“那就对啦,所以苏将军委托我帮盾山大人取下后背的罗锅子,这不实属正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