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那种滋味么?”
忽然出现的声音,让场地中间的战士浑身一震。而后,两声轻响从他的手边传来。他迅速低下头,骇然发觉自己的盾牌,被那名身影消失的刺客用匕首削去了两角。然后,在第二句冰冷话语中,他的身体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种被人一点点削成碎片,受伤流血,却又难求一死的痛苦折磨!”
话音未落,指尖又是一阵剧痛,只听见“啪嗒”两声,这名战士右手的两根手指,被匕首齐根削断,滚落在地。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就慢慢的感受它吧!我保证,这其中的滋味,精彩得令人痴迷!呵呵哈...”
杜尔特的声音,接二连三出现在角斗场中。但令不少观众都感到疑惑的是,虽然可以听到这句冰冷如霜的话语,但因为他的身形总是一闪即逝,所以坐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绝大部分观众,都生出一种错觉。这个堪称冷血的刺客开口说话时,就在自己的旁边。
当然,会这么想的,绝不包括实力更强的劳尔等人。他们知道,杜尔特绝不可能在四个不同方向上同时开口,能够造成这种效果的,只能是那种更多见于暗影刺客身上的强大技能——蛊惑之音。在这种技能的作用下,刺客说出的话语,会同时在多个不同方位发出声音,让敌人难以确定其真实位置。而这招技能还有一种更加致命的特别效果——标记固定的敌人,然后在该敌人的内心播种下深深恐惧!
劳尔想到这里,已经觉得有些不对。他叫过来身边的一名同伴,低声问道:“你平时的见识最多。在此之前,你听过这个名叫戴恩的刺客么?他是不是很强?”
回答的那名佣兵的确有几分见识,闻言摇头道:“当然不是!这家伙之前也加入过帝都的某个佣兵团。实力不过中级刺客水平。短短半年时间,绝不可能会变得如此强大。而且他为人木讷老实,正所谓本性难移,我觉得他绝不可能会变的这么残忍。所以我怀疑,现在正在场中参加比赛的,根本就不是他!”
劳尔心中一惊,猛地想起数日前的那场惨案。在那次屠杀中幸存下来的,正是眼前这个有着接近暗影刺客实力的残忍佣兵。一个大胆的念头,忍不住在他的脑海里萌生。但随即,他却摆手说道:“这种事情,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对了,今天的比赛结束后,你去找霍格尔先生过来,与我有事情和他商量!”
回到场中,尽管身上的盔甲变得越来越破烂,被匕首削出的伤口也越来越多,但奇怪的是,虽然脸上的惧色越来越浓,但战士仅仅是收拢左臂,动了动那只被削掉三分之一的盾牌,将其朝自己脑袋的方向靠了靠;又将右手长剑低垂,护住右腿部分,并没有主动提出投降。而场边的观众也察觉除了这场比赛中的异常,受这股沉闷气氛的影响,变得安静下来。
但这种沉默,换来的却是更进一步的残忍。
“接下来该削掉哪里呢?唔,那就右脚好了!”
战士听到杜尔特的声音,下意识地将右脚向身体靠拢,并将长剑剑尖挡在其外侧。然而下一刻,钻心的疼痛,却从左脚背上传来。一阵狂浪哐啷的响声过后,连同那只保护着战士右脚的半只金属链靴在内,战士左脚的前半部分,在快到肉眼难以捕捉的凌厉刀光中离体飞出,滚落到他身体左侧的空地上。
鲜红的血液,如同泉水般朝外喷涌,片刻之后便将战士周遭的地面变成一片血泊。然后,一道灼热的赤红光焰闪过,杜尔特竟在众人都未注意的时候,扔出一块燃烧着的鞠火石,将这种常用作冬季取暖火源的石头当做火焰匕首,迅疾无论地切过战士那仅剩一半的脚掌。
被火焰包裹住的灼热石块,只一瞬间便将战士的伤口糊成一片焦黑。而这名战士只能脸色发白的咬紧牙关,一面颤抖的忍受剧痛,一面掏出具有麻痹效果的药水服下,生怕自己一时间忍不住提出投降,从而葬送自己亲人的性命。
杜尔特见状,冷笑道:“看你能有几瓶。这次是左肩!”
战士将右手长剑向左边快速挥动,期望能有那么一丝机会阻挡对方的残忍攻击。然而这一次,令他感到绝望的疼痛,却从右边肩头传来。像上次一样,连同右边肩甲一起,他右肩上面的大块皮肉,在杜尔特的这一刀中被瞬间切落,露出肌肉下方的森森白骨。
“不!停手!你这混蛋快停手!”
“没错!停手!你不能这样做!”
“对!这不公平!”
不只是从谁先开始,赛场旁边的反对声,开始越来越多地响起。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与这名战士素不相识,但就像是对真正强者的顺从那样,对于弱者的怜悯同情,也是绝大多数人共有的本能心理。人们来到这里,希望看到的是精彩的比赛,而不是残忍与压抑的折磨与屠杀。
然而杜尔特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在一片喧哗声中,他冷笑两声,寒声道“哦哦哦,场边的小羊羔们心急了!那么,就让我们加快游戏的脚步吧!接下来,是你的左臂!”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战士下意识地认为杜尔特想要切掉自己拿剑的右臂。但到了这时,恐惧与绝望,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内心。接连传来的剧痛,也令他的内心饱受折磨。所以他并没有,或者说并不打算还击,只是将呆滞的目光看向右臂,等待着悲惨时刻的到来。
下一刻,冷光闪烁而过,金属落地的声音再次响起。然而,掉在地面的并不是战士的右臂以及长剑,而是那只紧握住盾牌的左臂。
“呵呵呵!猜错了哦,小羊羔!”杜尔特冷冷笑道,声音中隐含一丝疯狂。
战士缓慢地将脑袋转向喷出鲜血的左臂,身体颤抖地越来越厉害。恍惚之间,战士的身体朝左右两边晃了几下,双膝一软,径直跪在地上。只不过,他心中早就没了一开始是的侥幸,弓着脊背,缩着脑袋,一面不住发抖,一面无声地啜泣。
“陛下!终止这场比赛吧!”
“陛下!阻止这个疯子!”
“陛下!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到了这时,场边的人们再也看不下去,纷纷看向亨利所在的包厢位置,高举双手大声请求着他。
亨利的身边,拉梅尔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前者闻言紧了紧眉头,接着长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按你说的办吧!”
拉梅尔应声而起,走到包厢外沿,在万众瞩目中举起右手长杖,用扩音魔法高声喊道:“安静!”前一刻还在大声高喊的人们,闻声纷纷闭上了嘴,向他投去了期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