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喔,我知道了...”此时的格里斯,早没了刚才挡在女孩模样的狄安娜身前时,那种果断与自信的模样。他装作没听明白的样子,含混地回答着少女战士,随即想到一件怪事:“狄安娜,你从刚才起,就一直...一直在旁边么?为什么.呃...”
他本想问:为什么他刚才说的话,狄安娜也能知道,明明自己是对着那个小女孩说的。狄安娜猜到了他的疑虑,摇摇头:“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因为直到格里斯阻止我自杀之前,四周都是漆黑一片,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也感觉不到!而且唯一还能够活动的,恐怕就是我的思想了吧。”
“那你......”格里斯有些不明白了,按说少女战士绝对不会欺骗自己,但如果她所说的全部属实,那么为什么她会记得那些格里斯现在想想都觉得羞耻的话?这实在是令他感到费解。
狄安娜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感觉自己回到了数年前的晚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蕾娜斯老师会变成怪物,但那种渴望着死亡的心情,我却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包括后来出现的格里斯,我都能感受得到呢!只是不知道为何,我能做到的,也只是让环境中的那孩子,隐约感受到我的存在罢了!”
格里斯低头思索了片刻:“那应该就是这幻境的作用吧!创造出与现实相反的幻像,然后将你一步步引导向死亡!”
狄安娜忽然想起一事:“既然这幻境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么格里斯又是怎么摆脱出来的呢?”
格里斯耸耸肩膀:“说到开始时候,为什么没有和你们一起陷入黑暗?这我也弄不明白。但是后来之所以能出手救下你,还是多亏了这条项链的功劳!”说着,他将脖颈中那条仍旧向外扩散着黑色光芒的兽牙项链取下,递给狄安娜。
狄安娜并没有伸手去接,她微笑着抬起头:“这就叫做好人有好报呢!”
格里斯点点头,收好项链,对狄安娜说道:“但现在我们还不能放松,因为杜朗还下落不明。或许,他正处于危险之中呢!”
狄安娜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因为她从刚才起,满脑子就只想着格里斯,竟将这位可靠的兽人伙伴忘记了。听到这话,含混地回应道:“唔!不错!要快点找到他!”说着,便朝着高崖旁边的那片幽深丛林走去。
格里斯急忙将她喊住:“等等!我们还不知道他人在哪!”
狄安娜却一脸奇怪地问道:“咦?难道格里斯没有感觉到么?杜朗,就在那边啊?”
格里斯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但他觉得奇怪的原因,却是狄安娜那突然产生的过人感知力。他笑称自己或许是太累了,一时没有察觉,暗中却默默运转起魔法,以免狄安娜身上再发生什么意外。
短短数百米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来到了狄安娜所指的地点。然而,让少女战士大吃一惊的是,这里竟然空无一人!
“不可能!杜朗的气息明明就在这附近!就在距离我们三米之内!”说着,少女战士还在附近的灌木丛中四处看了几遍,却始终不见任何人影。
格里斯双手叉胸,苦苦思索着这反常背后的原因。突然间,他想起前几次幻境变换时的情景,掏出洛基之吻,正色道:“狄安娜的感觉并没有错!杜朗,就在这里!”说着,少年法师将手中的魔杖指向天空。明亮的光焰,在这阴暗的树林中骤然亮起。一团又一团炙热的火焰,从魔杖尖端不断涌出,飞向被交错的枝条,以及茂密的树叶所完全遮盖住的天空...
从某种意义上讲,杜朗是一个简单而又固执的人。一直以来,他都在用自己并不高明的智慧,去竭力分辨着所有事物的善恶美丑,并在得出自己的结论之后,一直不变地坚持下去。而对于自己的安危,同样也是如此。所以从他醒来并陷入黑暗中,努力回忆过之前发生的一切后,这位兽人刺客就下定决心,等待着同行伙伴们赶来救他。
在此之前,那突如其来的大水,使得不通水性的兽人格外惊慌失措,因而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部落中的老前辈,将带有兽神祝福的项链送给了格里斯。虽然他对这条项链的力量一无所知,但是对于兽神,他却有着盲目的崇敬与信仰。既然项链上有着兽神的祝福,那么这小小的幻境,一定无法阻拦格里斯的脚步。
正如此地想着,杜朗只觉得眼前突然变亮,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站在了一个崭新的环境中。广袤无垠的草原,明亮纯净的天空,以及如同飞舞在草原上的火绒花那般,四处流浪的云彩,
忽然看到这片令他感到心旷神怡的大草原,杜朗心里说不出的惬意、可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祭司!”杜朗下意识地从草地上翻起身,恭敬地朝着兽人祭司行礼。面对这位在部落中德高望重的兽人萨满,他不敢有丝毫失礼。但大祭司并没像原来一般点头回礼,而是走近杜朗,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脖颈。
杜朗刚要伸手涂开兽人萨满,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年龄看起来仅仅十岁出头,细胳膊细腿的自己,远没有后来么强壮,自然根本无法将高出他两三头的兽人萨满推开,因而一直忍受着这令他窒息的攻击。
接着,兽人萨满的嘶哑的嗓音忽然响起:“你这瘦小无用的家伙!简直是黑牙部落的耻辱!睁着眼好好看看吧!不但你的父母离你而去,现在就连你的同胞,也不愿再留下你的性命,使得黑牙部落蒙羞!”
在提到父母时,杜朗的眼神猛地黯淡下来。可仅仅片刻之后,其中又重新燃起愤怒的火光。通过刺客的本能,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将冰冷的目光对准眼前这位兽人萨满,淡淡说道:“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好像搞错了!”
“什么?”手人萨满没有看到想要的效果,心中突然有些慌张。言语之间,也露出了一些破绽。
杜朗直视着这熟悉的脸孔,趁着对方将箍住自己脖颈的巨手掰开,纵身跃到地面:“你所说的一切,除了父母之外,不过是我曾经的一切错误幻想!在认识到部落的温暖之前,我总以为他们想要抛弃我!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的同胞们,才是这世界上对我最为重要的人!对于这一点,从头到尾,我都不曾怀疑!”
小兽人揉了揉脖子,继续说道:“而且,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能模拟出我的记忆,但老实说,你们好像将最为重要的一点搞砸了!”
杜朗看了看自己稚嫩的双手,正色道:“此时的我,早已进入了主人的家中,成为了他的部下,根本不可能让他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兽人萨满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兽人,还是头次见到既能受到幻境影响,又能骗过幻境中一切生物的存在。他愣在原地,想要继续掩饰这什么,却又觉得这一切都太晚,或许一直都太晚了。
杜郎却像是看出了兽人萨满地无奈。他单纯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这不怪你们!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怪人!我已经决定好的事,谁都别想再来迷惑我!”说着,不再理会兽人萨满,盘腿坐在地上,静静等待着格里斯两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