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的静谧之森,并不像锡林中北部各地那样萧瑟荒芜。在南部森林里特有的火羽犀鸟成群穿梭在繁茂的枝叶中,生有黑白相间长尾的斗篷猿,则总是单独坐在高高的树梢上,将身体两侧那灰色斗篷一般的巨大皮翼折起,悠哉地啃食着色泽鲜艳的坚果,偶尔会有几只模样怪异的黑色昆虫从草地底下钻出,慢悠悠地爬行一段距离后,又重新拨开土壤,钻入地底去。当黑羽城以及更北边的地区纷纷迎来初雪的时候,充满着勃勃生机的翠绿色,在这片森林中仍随处可见。
但与四周一切都格格不入的是,除了休息等必须的事件外,整整两天,格里斯几乎没有主动和狄安娜搭过话。虽然少女骑士本身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姑娘,自己独处时也经常十几天甚至几十天缄口不言,但自从和格里斯一起冒险后,她开始渐渐习惯那个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格外活泼,甚至有些孩子气的少年法师。所以这段突如其来的沉默时光,意外的令狄安娜感到些许不适。在反复思考可能的原因后,少女骑士终于开口:“格里斯,你有心事!”
如果是平时,格里斯没准会微笑着打岔,然后在自己的强硬要求下,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出来。可是今天,他只是转头看了狄安娜一眼,轻声说道:“是的!”然后就再次转过头去不再出声。
狄安娜显然没有放弃:“是前些天的那群红衣人?”
“没错!”这一次,甚至连转头都没有。
正当狄安娜要继续追问的时候,格里斯抢先说道:“狄安娜,你听过龙之公爵——卡洛斯么?”
“龙之公爵?...”狄安娜竭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人名。突然,她惊呼出声:“啊!我想起来了之前听人说起过,龙之公爵卡洛斯.加利尔,是锡林帝国最有权势的人,他在军队中的影响力,甚至比茜茜的父亲更高!可是,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人?”
格里斯仍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不要当着外人说起加利尔这个姓氏,狄安娜!这是卡洛斯公爵的生父,也就是亨利陛下生母的某位情人的姓氏。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生父...生母...诶???不会吧?!”狄安娜突然明白过来卡洛斯公爵的真正身份。
“虽然只是坊间谣言,但因为这些谣言最初从皇室中流出,所以可信度极高。而且,我想说的不是公爵大人的身份之谜,而是他手下的人。”
狄安娜逐渐明白了格里斯的意思:“你是说,那些红衣人,其实是卡洛斯公爵的手下?”
“几乎可以肯定,因为即使是死神面具,也不敢故意去找卡洛斯公爵的晦气。”
然后,格里斯仰起头来,伸出右手挡住空中的太阳,任由阳光从五指间漏下,在他的头脸上映出一片斑驳:“所以我就在想,我们那天将那些红衣人打伤,会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呢?”
“你后悔了?!”狄安娜有些激动地问道。一方面,她觉得格里斯可能害怕那位卡洛斯公爵的报复,但另一方面,他也深知格里斯的性格,知道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不会轻易低头。因此,对于格里斯的反应更是奇怪。
“是也不是!”格力斯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他面无表情地掏出洛基之吻,释放火球术,将前方扑过来的几只狼齿蜂烧成灰烬,然后说道;“如果再来一次,十次甚至是一百次,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不论有什么理由,那些人的行为都是不可饶恕的!”继续释放着火球术,格里斯的双眉已然竖起,显然只要想起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他就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
轻描淡写地将这些红色的肉食性蜂类清扫一空后,格里斯停下脚步,看向狄安娜:“如果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这当然无所谓。可是现在不同。卡洛斯伯爵可能会找狄安娜和我的麻烦,直到他确定不会有人将他部下做的那些丑事抖出去为止...所以...”
狄安娜低下头去:“所以你觉得,如果你是独自一人的话,我就不会被他们盯上了;所以,你才像那时的我一样,鄙视这个无能为力的自己么?”
格里斯眼神一凝,仿佛被说中心事。他想开口辩驳,却听见狄安娜继续说道:“总感觉格里斯是在强词夺理啊。什么孤身一人就没事,明知道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却偏要用它来当做无聊妄想的借口!”说着,狄安娜忽然抽出大剑,斗气运转之间,刷的朝着格里斯身侧的一棵大树劈出一剑,璀璨的剑光,帖着格里斯的鬓角呼啸而去,将那棵表面布满苔藓与藤蔓的大树轰出一个半米深的破洞。
在四周鸟兽的惊呼声中,狄安娜双手持着大剑,湛蓝色的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格里斯,那带有些许怒气的灼灼目光,使得格里斯忍不住想要转头躲开。可他刚一有所动作,狄安娜便正色道:“听好了,格里斯!我和茜茜也好,雷文先生他们也好,既然我们和你之间已经产生了羁绊,那么不论你出了什么事,都绝对不准再说什么独自一人!或许卡洛斯公爵的报复真的很难对付,但如果你一直因为这件事苦恼,那么真正应该感到痛苦的人,不只是你,还应该包括下定决心守护着你、和你风雨同路的我才对吧!”
格里斯呆在原地,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狄安娜的话。终于,他的脸上久违地露出笑容:“谢谢你,狄安娜!”接着,他掏出洛基之吻,将魔杖当做长剑一般胡乱的挥舞着:“好!就让我到前面去探查一番,找些好吃的回来,向狄安娜大人谢罪!”
狄安娜将几绺金发拂到耳畔,轻声说道:“我才不想当什么大人...”说着说着,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困扰两人的隐忧,终于在这有几分梦中幻境味道的森林中,被暂时的遗忘。只是这样的遗忘究竟能奏效多久,却无人得知。
半个多月后,两人终于回到初次相见的地方——红狼佣兵团。一路上的平安,使得两人逐渐忘记与卡洛斯公爵部下之间的纠纷。面对着扑上来的小格雷,格里斯微笑着张开双手,然后...扑了个空?
“狄安娜姐姐!”看起来,格雷更喜欢的,却是当初那个冷冰冰的少女战士。所以在看到她之后,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
“这可恶的小家伙!难道他喜欢那种面无表情的女孩子?”看了眼开始时脸色有些惊讶,但很快也露出微笑的狄安娜,格里斯暗道还是现在这个狄安娜更加顺眼。尴尬的收回双手,格里笑着和几名站在附近的佣兵打过招呼,跟在狄安娜后面,朝着佣兵团内部走去。
同一时间,帝都皇宫。亨利将一只拆开过的卷轴丢入温暖的火盆中:“精灵族?卡洛斯太过狂妄了!”老皇帝低声说道。那有些浑浊的双眼,此刻却锐利得骇人。
圣骑士凯尔则摇了摇头:“倒不如说是太过疏忽了。如此重要的事,竟然没有高级职业者坐镇。”
亨利从他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哼!也不知道他养那么多人有什么用?!”放下酒杯,脸颊微红的亨利突然笑了起来:“凯尔,你说...亨利这次派去吓唬那两个小家伙的人,最后能不能得手呢?”
“不好说。最开始,我只觉得那个小姑娘实力不俗。但从最近得到的情报看来,那两个小家伙,都不是好惹的。”
带着几分醉意的亨利笑得更加开心:“好!好!就是要有这种有趣的小家伙,我们锡林帝国才能一直这么强大下去!”
凯尔不置可否,将视线投向窗外,片片晶莹的雪花正从天而降,将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染上一层洁白。
P.S.垃圾状态!另外实时播报点击情况:总点击:10004。这意味着,今天三更!望一切转好,给自己加油!希望能在第三卷给大家带来更为精彩的故事(反正我脑补的大纲挺带感的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