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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8章 报仇

    待缓了些,身旁的随从替姜必武止了血,担忧道:“大人,您还是先回去养伤吧。”

    姜必武凝着那云雾缭绕的悬崖,神色沉重,甩开随从的手:“去找!”

    随从有些懵:“大人,这,这梁霄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定然是活不得了,那底下又是暗河,只怕是要寻也寻不得尸体。”

    姜必武斥责道:“混帐,让你去找就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找!找到为止!”

    他始终不相信,梁霄竟然会为了护着顺哥儿将自己置于死地!

    当时他分明是去进攻顺哥儿的,只要梁霄护着他自己,死的便是顺哥儿!

    可是偏梁霄将顺哥儿推开了,所以他自己便跌入了万丈悬崖。

    他知道梁霄是个忠义仁孝之人,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他竟会为了一个奴才,这样舍了自己的性命。

    姜必武心下骇然,呆坐在崖边的石头上,整个人都不敢置信,梁霄怎么可能死?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见身旁还有人,姜必武朝这几个人吼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拉绳索下去找!”

    “大人,这山崖实在太高了……咱们也找不着这么长的绳子啊,依属下看,这梁霄定然是已经死了!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底下又是尖锐的石头和暗流,您忘了?当初红杏夫人不也是跌进了这样的河流里……”

    姜必武朝着这人便是一脚,愤愤道:“给我找!若是找不着,你就提头来见。”

    下属闻言慌了神,忙朝姜必武道:“属下知错,属下马上去找!”

    他攀爬着两边的树木一点点的往下爬,身旁的几个人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下去找。

    待人都走了,这崖边便只剩了姜必武一个人。

    耳旁只剩了风吹山林的声音,他无力的靠着身后的松树,脸色惨白,手上沾染的血透着一股另类的干燥感,似要将人的温度都一并吸走。

    下去寻找的人过了许久也没有回,他便静静的坐着,坐得久了,几乎要将身处何处给忘个干净。

    其实姜必武不知道的是,红杏那一日也是从这个地方一跃而下的,他亲眼目睹了梁霄一跃而下,对他的打击也是很大的。

    姜必武的心里很乱,身体却是麻木的,整个人因着身上的伤也动弹不得,回忆却变得格外清晰起来,被恨意蒙蔽了的姜必武能够想象到的,只是梁霄间接对他造成的那些伤害!

    他与梁霄这么多年,梁霄却为一个奴才而跳下了悬崖,姜必武的心里五味陈杂,先前他也知道梁霄讲义气的,可是才明白,他是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

    天色将暗时,那下去寻人的人才爬了上来,随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与泥泞无奈道:“大人,我们都已经找过了,但是下边实在是太大了,又有许多暗河,下面确实发现了血迹,想必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大人只管放宽了心就是了。”

    下属劝慰道:“是啊,梁霄总算是死了。想他生前风光无限,又是受人景仰的大将军,死时竟是这样无声无息。”

    随从扶起姜必武,暗自松了一口气:“是啊,以这镇国公的实力,当时若不是去救那人,想必也不会这样,否则,凭着梁霄的实力,咱们还不知道要折了多少人进去。”

    姜必武揉着眉心,叹了叹气:“想他也是风光无限,竟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随从搭着手领着姜必武往前走,附和道:“可不是吗,当初那个趾高气昂的样,哪里将大人您放在眼里。”

    毕竟梁霄这样的人物,可不是谁都有本事将他杀了的!

    也省得他们再去大费周章的对付梁霄了!

    梁霄一死,梁家那些个四处逃窜的,便是要对付,那自然也是易如反掌了。

    走了几步,姜必武便不走了,他寻了块石头拂衣坐下,面露疲惫:“酒。”

    随从顿时懵了:“大人,您这还伤着呢,还是赶紧先去瞧大夫吧。”

    下属也是跟着劝:“是啊大人,您就是守在这儿也没有用啊,这镇国公都已经跌入悬崖了,依着属下看,您不如先回军营里去等消息。”

    姜必武夺了下属手里的酒囊袋子叹了叹气:“当初我与他同在梁家军里的时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何就走到这一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随从对于姜必武的这些事情最是清楚,不由安慰道:“大人,有些事情总归是要变的,大人有此成就,也是一大幸事,这前尘往事的您还是莫要再去想了。”

    姜必武抹了一把脸,眼睛里满是沧桑:“当年我与梁霄,原也算是兄弟一场,初入战场的时候还曾蒙他相救,到时我告诉我自己,从此以后,这个人就是我的兄弟,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只要他愿意拿我当兄弟,我姜必武,就是他一辈子的兄弟,可是谁曾想,时过境迁,我与他终究连陌生人都不如。”

    随从站在一旁瞧着他这模样担忧不已:“大人,有些事情,您还是要看开些,这镇国公已经去了,那不妨就由着他去了吧,再这样想着念着,终究也不是办法啊,您说呢?”

    姜必武捏着酒囊袋子灌了一口酒,烧刀子刮着喉咙,姜必武只觉胸口闷得难受:“我与他这么多年的兄弟,如何就走到了今日!我只是感概,到底是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随从看了眼那缭绕着云雾的山崖,温声道:“大人,咱们还是先行回去吧。”

    姜必武最厌烦的就是有人催他,所以烦燥得很:“行了,都退了吧,莫要扰我。”

    随从取了披风替姜必武系上,无奈道:“大人,您这身上的伤须得及时医治才好,否则只怕越耽搁便又多一分危险。”

    姜必武灌着酒,没有理会。

    梁霄死了,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觉胸口闷得难受。

    可论理说,他怨了梁霄这样久,恨了梁霄这样久,他细想了想,大概他与梁霄的关系,就是从红杏的事情开始,从他脱离梁家的时候开始。

    越来越坏,越来越糟糕,一晃眼便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