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捏着汤勺子吹了吹,扫了眼双拳紧握的青争,朝她笑道:“你的心情本宫可以理解,本宫便成全了你这一回。”
主要还是因为她说的那句关于徐若瑾的话,以这个青争的性子,只怕也会想尽法子去折腾徐若瑾才是。
良妃身旁的腊梅也是有意将青争往火坑里推:“娘娘,既然青争有心,不妨就派青争随同贵妃娘娘一道回府省亲,诸事帮衬着些,众人也好知晓娘娘待贵妃娘娘的姐妹情谊不是。”
良妃搁了汤盏,睨着青争,朝她道:“你有何想法?说出来与本宫听听。”
青争跪在地上,双拳紧握,朝良妃道:“娘娘放心,此事乃是奴婢与瑜郡主的私人恩怨,奴婢断不会扯上娘娘,奴婢如今只想陪着素挽走过这最后一程,还请娘娘成全。”
腊梅眸色微眯了眯,朝良妃道:“娘娘,奴婢瞧着这姐妹二人情深的样子也是感概万千,青争原也是个有分寸的,不妨就让她去一去也好。总归青争知礼识仪的,便是带出去,也不会失了娘娘的脸面,再者说了,如今合宫上下的人都知道贵妃娘娘与您情如姐妹,您还是要前去沟通一番才好,否则少不得那些人又要说闲话了。”
良妃觉得那话倒也在理,便应下了,搁了汤盏便起了身:“备轿,本宫要去一趟贵妃姐姐那里。”
青争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多谢娘娘成全。”
良妃将她扶起来,笑道:“本宫不仅仅是成全你,本宫也是成全本宫自己,你要知道,你的敌人,便是本宫的敌人,既是同一个敌人,何不联手?腊梅,你去替本宫从库房里挑些东西,明日由青争以本宫的名义一并带去楚府。”
青争其实心里明镜似的,良妃之所以这般待她,是因为徐若瑾的缘故。
如今与她这般和善倒是令人意外,毕竟私底下良妃的脾气其实并不怎么样,大约是因为近来怀了身孕的缘故,瞧着竟和善了不少。
又或许,是因为看着贵妃出了事,与徐若瑾生了嫌隙,所以心情大好。
腊梅笑道:“娘娘原就是这宫里头最体贴咱们这些奴婢的,青争,你如今也是行的好运,跟了个好主子,若是换了旁的人,只恨不得有多远便走多远了,哪里还会如这般上赶着凑过来。”
青争瞧着光滑的地面,地面上倒映着的是每个人异样的嘴脸,青争掩了心底的痛苦:“多谢娘娘成全,奴婢无以为报,必当誓死效忠,以还娘娘大恩。”
良妃将她扶起身,温声道:“有你这话就够了,行了,咱们且去贵妃姐姐那儿吧,若是再晚些,只怕天色就晚了。如今贵妃娘娘可不比往日了,得了恩宠的,想必去她那里的人可不在少数。”
腊梅扶着良妃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娘娘,这可不见得,这宫里的不都还是要瞧了娘娘的脸色再去办事吗?与贵妃有恩怨的妃嫔可多了去了,各个担心贵妃娘娘晋升之后会如何,娘娘不信可瞧瞧,如今都这个时候了,除了罚那照顾小殿下不当心的那宫女,也不曾寻过谁的茬,原就是个好欺负的角,这再如何变,本性上还是不会有过多变化。”
青争来到门口,替良妃添了件厚厚的披风,温声道:“娘娘,这是奴婢做的汤婆子,娘娘拿着暖手。”
那汤婆子手工做得极其精巧,她原是要送给素挽的,可是那日走得匆忙,原是想着到时候托人送去,可是眼下,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良妃瞧着那精巧的汤婆子喜欢得紧:“这外头的绣花,是你绣的?”
青争垂眸,盯着脚下的雪地:“奴婢早前曾在绣坊当了几年绣娘。”
良妃笑道:“你手巧,绣出来的花活灵活现的,瞧着这绣工,倒不像是新乡北镇的绣法。”
青争扫了眼那上边绣着的花,那是玉兰花,是素挽最喜欢的花:“娘娘,奴婢以为,不同的东西,当以不同的绣法,奴婢在绣坊时便学了不少绣法。”
良妃极是满意,拂开轿子,瞧着走在轿子旁手提灯盏的青争,见她面色无甚表情,步伐却可外沉稳,那眼睛微微的肿着,嘴唇轻咬,似是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可她偏要像个没事人一样。
“青争,本宫有一事,要教一教你。”
青争抬眸,瞧着良妃,昏暗的灯盏映照在良妃的脸上,那双眸子透着几分亮,照进了她的心里。
“娘娘请讲。”
“本宫知你不愿别人知晓你的痛苦,可你的脸,你的眼,你的嘴,你的表情出卖了你,你这个样子,无论是谁瞧了都知道,如今的你正是最脆弱的时候,极需要旁人的关怀,若是想让人知道,那便要说,若是不想让人知道,那便记得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莫要让人探知了一星半点的消息,否则,于你而言,并无益处。”
良妃自也是知晓这些道理的,只是她自己控制不住自已罢了。
青争揉了揉脸,路过宫灯旁的时候顺手摸了一把雪抹在脸上,冰冷的雪刺激着她的感官,她紧了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精神好了些许。
良妃搁了帘子,就着轿子里头的灯盏瞧着青争绣的花样,若青争为妃子,只怕她的成就比自己还要大上许多,只是如今良妃得了青争,诸事便顺遂了许多。
“青争,你的手艺甚好,若是回来得空了,就为本宫的孩子绣些小物件吧,想来栩栩如生的,瞧了也是欢喜。”
青争不知道这一次出去了,她还能不能回来,所以只含蓄的笑道:“娘娘,奴婢的手还不及绣坊的绣娘来得精巧,承蒙娘娘喜欢,奴婢定尽所能绣的最好。”
说话间主仆三人便到了云贵妃的住所,因着是个大雪的日子,所以只通传了一声便领着她们进了宫里。
良妃抱着肚子,见了脸色惨白的贵妃,内心高兴得很,让你这般放肆,如今出了事,真真是该。
良妃面上极其关心:“贵妃姐姐,您没事吧?先前臣妾听闻贤妃出事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只是那时候臣妾身子不适得厉害,这会儿稍好些也就过来了。”
楚云秀也不愿与她撕破脸,只淡道:“这也也原是姐姐的命数,倒是良妃,如今夜半三更的过来,万一有个好歹的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