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接过包袱,心里暖洋洋的。就说道“回来一趟,真是太匆忙了,都没有来得及去看小英和孩子,也没有去看看你们两家的老人。下次回来,一定要见的。这包东西我收下了,谢谢小英的一番心意,也谢谢马六哥了。”
马六一笑,亲自拉过马来,把缰绳交到了柳雅的手里,道“主子还有什么事,随时叫人传信就好。另外,之前派去各地的人已经大部分都选好了位置,在忙着铺子开张的事情。具体事宜年底都能够安置完毕,到时候我再拿详细的账簿给主子看过。”
“好,马六哥费心了。”说完,柳雅和东子分别上了马,去追在这七娘她们的马车了。
因为七娘身子不好,所以马车走的很慢。柳雅和东子都是骑马,不多时也就追上了。
柳雅让东子替换下车夫,让车夫骑着马回去了,一行人这才算是正式上路。
中间休息的时候,柳雅进了马车,把那副翡翠镯子拿出来,交给了紫若,道“紫若姐姐,你看看吧,这可是七娘的一片心意,特意叮嘱我取来送给你的。”
紫若也是见过世面的头牌姑娘,这些年攒下的银子虽然都拿来赎身了,可是恩客送的宝贝也是有不少的。
但她一见这翡翠镯子,也是好一番惊讶,直叫着“太贵重了”,要还给七娘。
七娘接过手镯,却拉过了紫若的手,亲手给她戴上了。说道“七娘不会亏待了你们的。我给明姑娘那三成的股份也是不少了,总不能就对你没有个表示吧所以啊,这镯子送给你,你们两个都是我教出来的,值得。”
紫若看看手上盈绿欲滴的镯子,含着泪又带着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柳雅道“七娘昨天晚上就把她的首饰都拿出来给姐妹们分了。虽然不多,也是每人得了一件、两件的,算是留个念想了。”
七娘就笑了,道“都是身外之物,我留着有没用。再说,我又不做那嬷嬷了,也不用整天都是花枝招展的好看,以后就做个朴素的妇人也挺好的。”
柳雅听了也跟着笑起来,道“是啊,我那庄院里还有两个小菜园,回去之后啊,给七娘你找一身布衣,你没事的时候也去种菜吧。”
七娘一听就笑的眼睛都弯起来快要看不见了,连连点头道“那真是好呢,我还就真的会种菜。当初我还在家里的时候,我爹我娘每年一开春啊,就在前后的院子里种好多的菜,吃不完还拿去送给邻居,因此我家的人缘特别好。”
说完,七娘眼神有些迷离,也有些空洞,似乎是在回忆着当年,她还是个乡下小姑娘的时候,跟着爹娘种菜、挑水的自在日子。
柳雅和紫若都不想打扰她,柳雅更是明白,七娘其实可以回忆的时间都不多了。因而就让东子不忙着赶路,多休息一会儿。
柳雅又让秀宁把马车的帘子都卷起来,一来是通通风。马车行驶的时候吹过来的风还是太硬,七娘的身子受不了。这时候停着车,通风换气还能看看周围的景色。
七娘慢慢的回过神来,就看到了马车外一片金色的麦浪。一眼望去,麦田连成一片又一片,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七娘坐直了身子,道“雅儿啊,紫若,我想出去走走。”
柳雅和紫若互相看了一眼。柳雅点点头,道“行,走吧。”
紫若也道“是啊,反正没什么事,也不急着赶路呢,下来走走挺好的。”
七娘就由柳雅和紫若扶着下了车,来到那一片麦田前面,朝远处眺望过去。
看了一会儿,七娘就道“我家乡啊,有好大好大的一片油菜地。春天的时候,油菜花开了,也是这样黄黄的一片。不过那种黄,和现在的可不一样,那是春天的嫩黄,这是秋天的熟黄。”
说完,七娘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我可能就是这一片麦田似的,老喽。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油菜花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活到明年春天。”
“七娘,你别瞎说。我是医者,我是神医的弟子,我能给你治好的。”柳雅说完,轻轻摇了摇七娘的手臂,道“你放心吧。秋天的麦田看过了,你还能看到冬天的梅花和雪花。来年开春之后,你的病就更好多了,能够看到指头柳树抽出的嫩芽。七娘我告诉你个秘密,以前的以前,我还是个傻丫头的时候呢,我叫柳芽儿。所以,明年春天,柳树抽芽的时候,我带你回家乡去,看看那里的油菜花田。”
“柳芽儿”七娘喃喃的念叨着这个名字,抬手摸了摸柳雅的头发,笑道“你叫柳芽儿,还是个傻丫头你要是傻,那我们这些人都是大大的傻子喽。”
紫若听了,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柳雅也笑,秀宁也笑。继而正在喂马的东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就在这笑声中,七娘的身子一歪,继而整个人就倒在了紫若的怀里。
紫若吓了一跳,抱紧了七娘,叫道“雅儿,七娘她怎么了七娘,七娘”
柳雅也没有想到事发突然,连忙和秀宁扶住七娘,帮着紫若一起坐下来,让七娘先倚在紫若的怀里,柳雅给她做个检查。
东子也赶紧跑过来,又是拿水囊,又是递毛巾,忙活开了。
柳雅按住七娘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片刻之后,柳雅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雅儿,你别摇头啊。七娘她,她”紫若都吓傻了,抱着七娘整个人都僵住了。
但是她转眼就看到了七娘还在微微起伏的胸口,赶紧伸手摸了摸七娘的鼻息,这才舒了一口气,又啐了柳雅一口,道“小丫头,你吓死我了。七娘这不是还有气吗”
柳雅苦笑一下,喉咙里好像是堵了一块棉花般的难受。半晌之后,才慢慢的道“是,七娘现在还有气。只是她怕是撑不过下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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