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看到坐在路边的竟然是吴家二嫂,便催了一下马,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倒是小树儿拉了拉柳雅,抬头说道“那时候听吴爷爷说让吴二婶走回去,难道她真的就一路走到了这儿吴家的马车走这边回来,不捎上她吗”
柳雅叹了口气道“计算着时间,她应该是一直走过来的。吴家吴家的事情轮不到咱们管,走吧。”
说完,大黑马也已经跑到了吴二嫂的身前,只要再几步就能够跑过去了。
却不料,吴二嫂就在这时候站了起来,朝着将要过去的柳雅叫了一声“柳家丫头,帮我个忙吧。”
柳雅自然是听见了,可是她不想趟这趟浑水。而且她自认不是白莲花圣母,怎么可能把每一个人都救出苦海呢。所以吴二嫂这件事,她也真是管不着。
马已经要走远了,吴二嫂站在路边看着柳雅和小树儿骑马而去,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突然又喊道“柳家丫头,看在我和你娘都是从京城来的份儿上,你就帮我个忙吧。”
“什么”柳雅听了她的话就是一愣,随即也拉住了马头。
大黑马跑的正来劲儿,突然被柳雅拉紧了缰绳就是嘶鸣一声,前蹄虚空踏了几下,差点直接立起身子。
小树儿都被闪了个趔趄,好在他是坐着柳雅的身前。大黑马这么一冲、一立,他只是朝后仰倒在了柳雅的怀里。
柳雅扶稳了小树儿,把缰绳交给他。然后不等大黑马停下,就跳下马走回来看着吴二嫂,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柳雅知道,如果只是一个村儿的话,那相互认识也很正常,却没有理由再拿这个和自己说事。所以吴二嫂说的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吴二嫂点点头,道“是,我认识你娘。我是被人贩子拐了,卖到屏山村来的。当年我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掉,是你娘偷偷的救了我。不过那时候吴家已经买下了我,我重病未愈跑也跑不掉,就索性留了下来。我感谢你娘救命之恩,她说因为我也是京城口音,所以才想要救我。那时候我才发现,你娘也有些京城口音。”
柳雅皱了皱眉,看向了小树儿。小树儿则是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啥是京城口音啊。不过咱们的娘亲说话很好听,不像咱们村里的小媳妇、辣婆娘似的,一张口就是五马长枪的大嗓门。娘亲说话很温柔,慢条斯理的,好像从来都不会发脾气生气一样。”
吴家二嫂也道“是啊,你娘亲真的是好人。你就看在我和你娘算是同乡的份儿上,帮我这一次吧。”
柳雅并没有答应,因为她倒是不觉得娘亲的一个同乡会有多少的交情。但也没有立刻拒绝,便问道“那你说来听听吧,我看看能不能做到。做不到的话,我答应你也没用。”
“如果你都做不到,那咱们村儿我也求不着别人了。”吴二嫂说着,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想要让你去报官,说吴家买卖没有户籍的女子,还逼迫成亲,算得上是与人贩子勾结了。然后让官府把我抓起来。”
“你说什么”柳雅善于揣摩人心,可这次简直让吴家二嫂给说的彻底懵了。她实在想不出,这吴二嫂怎么好像是急着让官府抓她似的难道说在吴家的日子就那么难过,以至于她恨不得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也要离开
疑惑的不止柳雅一个,小树儿也一样满心疑惑,惊讶的问道“吴二婶,你就没有想过,官府把你抓起来会更糟糕吗你终究算是吴家的媳妇啊,在吴家不好吗”
“不好。我宁可死在外面,也不想留在吴家了。吴家的男人是个”说道这儿,吴二嫂的脸色又青又红的变了好一阵,然后才转了个话头,说道“我虽然有两条腿可以自己走,可是吴家攥着我的卖身契,我就算是逃走了也会被抓回来的。但是官府把我当作没有户籍的人抓走了就不一样了,官府才不管你有没有卖身契,没有户籍证明就要关进牢里。而且拿着卖身契的人家,还能证明是勾结了人贩子,所以吴家是不敢拿着我的卖身契去官府要人的。”
柳雅听完,又问她道“可是你就没有想想,吴家有钱也有势,他们可能已经找里正去给你开了一份户籍证明呢”
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可能,张里正可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所以柳雅觉得,吴二嫂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却听吴二嫂道“不会的,张里正并没有给我开户籍证明。一来是我到吴家还未满五年,二来”说了一半,吴家二嫂的话又停住了,继而一张脸也涨得通红。
柳雅皱了皱眉,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张里正不会因为吴家给了钱,就给你开户籍证明呢就算是我想帮你,可如果到时候吴家真的拿出你的户籍证明来,我就等于是做了一次试图拆散人家家庭的坏蛋,而你也一样不能离开吴家的。”
见柳雅疑虑这么多,吴二嫂咬了咬牙道“罢了,这等丑事我就说出来吧。只要你相信我,帮我离开吴家就行了。我是趁着张里正有一次来吴家吃酒席,偷偷把我的身子给了他。我让张里正不要给我开户籍证明,还答应他若是有机会脱离吴家,就去跟着他。”
说完,吴二嫂突然捂着脸蹲下去,“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着还说道“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可是留在吴家简直是生不如死啊。吴家的上上下下都没有把我当人看,吴家的男人更是变本加厉的折磨我。”
听吴二嫂哭的如此伤心,柳雅已经大致猜着她所说的来自吴家男人的“折磨”是什么意思了。和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自己也同样不爱他,却偏偏还要被他所强迫,这真是一种难言的苦痛。
看来,她也是被逼的没有了希望,才宁可用自己做筹码,去抓牢那个脑满肠肥、一身臭肉的张里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