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行见到毛球危险,顿时吓得手脚发麻,拼了命地往里冲去!
可能是毛球也发现了那些致命的攻击,大展神威之后居然没有立即变回原状,而是保持着杂血夔牛的外形,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转眼间,半空中满是一模一样的杂血夔牛四处奔逃!
见到这种景象,正在奋力拼杀前来营救“主子”的鱼行也是狠狠打了个冷颤……
杂血夔牛的体型不小,骤然出现上百头乱哄哄地叫嚷奔逃,即使叫声没有之前那样的威力,这种级别的噪音也让众人脑浆乱颤,烦躁不堪。
不论是正道弟子还是魔道魔头,无一人见过如此怪异的灵兽。这些夔牛每一头都真实无比,动作灵活,气息一致,即使他们运足了目力和神念也分不出真假。
由于目标体积的关系,那些攻击不用瞄准也能打中几头,除了被人刻意打碎的,杂血夔牛夺命奔逃,慌不择路时甚至会双双撞成一片血雨,残肢血肉挥洒而下,使得下方人群目瞪口呆。
看似真实的血肉漫天飘洒,极是惨烈,许多人已经做好被淋得满头满脸的准备,可那些血肉飘落,半路就会变成光点消散,竟是极为高明的障眼法!
眼中的焦急变成愕然,愕然进而化为惊骇,鱼行甚至忘记了面前的对手,一张脸上爬满了哭丧哀怨,简直就要飚出眼泪来!
在毛球制造的混乱之下,战团中的咒骂、惨叫、尖啸声都变得很不起眼。更多真正的血液融入漫天血影,根本分不清彼此。
魔头见到大势已去,各种压箱底的手段和保命之法层出不穷。这个时候谁逃得最慢谁倒霉,有人成功抽身而去,剩下的人所面临的压力当即大增!
早在附近徘徊却不敢动手的弟子们,如今见到便宜,也开始纷纷加入战团,加快了魔头们的覆灭。因为现在胜局已定,誉山宗的人情不拿白不拿……
这时战团中心忽然爆发出一阵不甘的咆哮,红黑相间的魔焰横扫战场!
无数弟子们惊慌失措,避之不及!天空中的血肉都被一扫而空,哪里还有毛球的半分影子?
一道虚弱但却愤怒的声音响彻云霄“极渊老儿的徒孙居然是个无胆匹夫!就会仗着人多势众玩偷袭的把戏!有种的回来接着打呀!看爷爷不把你剁成八十八段!”
虽然较之平常的声色有些沙哑,但珞宇还是认出了这个声音。璞尧这样的贵公子发起怒来,竟也能这般破口大骂?
兵败如山倒,就连领头的魔头都领头跑了,剩下的小魔头就更掀不起什么浪花来。腾出手来的弟子们连忙救治受伤的同伴,亦或是伏在好友的尸身上痛哭流涕。
这一夜过去,年轻弟子们的青涩被鲜血洗刷,亲眼见到了生离死别,懂得了真正的正邪势不两立,也明白了天道无情,不会怜悯任何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赢……
战场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众弟子收拾战场的交谈和低低的抽泣声。谁也没有注意到,鱼行脚步慌乱,正在追寻者毛球最后的影子,一路追了下去,很快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珞宇也没注意到鱼行,只是径直走向了璞尧。
曾经的贵公子如今形如乞丐,全身上下都是魔焰灼烧的痕迹,皮肉伤中还在滋滋冒着黑气。
人累到了极点,早就没有心思计较从前的不快,也懒得再在心里揣测对方的意图。璞尧随意瞥了一眼,一个字也没说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服下丹药开始调息。
珞宇只好在人群中寻找一个管事的询问因由,一道轻声传入耳中“咦?是你?”
这个声音底气尚且还足,不过音色本就低柔,所以听起来很轻。珞宇闻声不由一怔,记忆片段不自觉地涌上脑海。
他的心脏微微颤抖,忙循声望去,只见一道柔媚的身影从人群中心站起,冲着他缓步走来。
“真的是你吗?”这个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在他面前停下片刻,又道“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呃……”曾经在肚子里排练过无数遍的道谢之语一时全被憋回了肚子里,珞宇尴尬道“师姐不也出落得更漂亮了吗?”
玚珠似是对外貌的夸赞不甚在意,她上下打量着珞宇,口中念念有词“我听罗辉说你跑到了清凝宗,还以为是他在逗我呢。不过罗师弟心眼实,从不开玩笑,我这才信了两分。后来璞尧师兄也说你现在出息了,连封宣晔都给打败了……唔,也不枉我救你一回,算是对得起我那些丹药……”
珞宇见她说得认真,不由想到,师姐该不会是在药壶谷待得久了,思维已然不正常了吧?
他们久别重逢甚是喜悦,理应叙叙旧情再聊聊当下,可她怎么没两句话就又转回了丹药上面?
哎……珞宇心中长叹一声,心想既然他是来感恩的,那便应该将话说得清楚,“救命之恩无法言谢……”
珞宇正要拜上一拜,玚珠却挥手将他打断,“举手之劳而已,何况今天你不是也来救我们了吗?此事就算两清了。”
“可是……”
看出玚珠确实不想居功,珞宇略作犹豫也没再坚持,只是觉得玚珠变化甚大,当年话语就不太多,现在则是更加冷漠了。
二人之间一阵沉默,珞宇不自觉地顾盼左右,忽然意识到此处受伤弟子众多,而玚珠却在这里若无其事地跟自己聊天,对其视若无睹……这种反应,怎么不像是他心中那个热心善良、救死扶伤的玚珠师姐啊?难道这也是被药壶谷主熏陶的?非疑难病例不治?
见到珞宇的脸色,玚珠立刻心领神会,微微笑道“你在奇怪我为什么不去帮他们疗伤对吗?他们自带伤药,自己会给自己疗伤,我出手也用处不大。而你当年却是凡人,我不管你你就死定了,自然不能见死不救。所以说,我没怎么变,是你的变化太大了。”
珞宇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不由苦恼地挠了挠头。细数数年之间的变化,玚珠不过变得更加成熟利落,多出了几分抉择和英气,而他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确实没有资格认为别人变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