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佺殷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曾经埋没在记忆中的片段再次浮上脑海。
这人的说法合情合理,夏佺殷找不出破绽,哪怕只是不停地顺着这条思路捋下去,试图找出疑点,他的思路也已经被人带入了对方预设的轨迹。
见夏佺殷安静了许多,不再像最初挣扎地那样厉害,平静的声音趁胜追击,循循善诱道“病虽好了,但是病根仍在。你的修为增长,体质变强,潜移默化中也在滋养着来自你母亲的血脉。
“只不过当年两种血脉在你体内争斗,基本上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后来你只刻意修炼过麒麟血脉,导致两者之间的差距变大,来自你母亲的血脉就被暂时压制,潜伏下来。
“你没有注意到这个潜伏中的血脉,却并不代表它不存在。现在距离它的完全修复已经不远了,待它一旦重新觉醒,两种血脉势必再起冲突。
“对于一般人而言,两种血脉一强一弱,弱者必定永无翻身之日,但你不一样。你修炼的功法需要不断散功,重新构造身体,其中自然也就包括血脉。
“当你散功完毕的那一刻,一切就回到了原点。麒麟血脉只有在你的修为辅助下才能占得上风,而你重新构造并且恢复修为的过程,就是另一种血脉的可乘之机。
“我知道你不愿相信,我也无法逼你相信。其实你只要在下次散功的时候仔细留意,便可以验证我的说法。
“只不过,你母亲的血脉什么时候才能修复完毕我就不敢保证了。
“也许是下次,也许是下下次,又或许是十年之后。它终究会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影响血脉的平衡,一旦你散功之后无法再造一个稳定的身体,那便是你的期限。”
夏佺殷仿佛有些疲累,懒得再把多余的精力花费在支撑自己之上。只听咚的一声他单膝跪在地上,将石质地面砸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痕。
少用一些精力在身体上,他就多了一些精力来坚定自己的信念。夏佺殷当然不希望对方所说的事情是真的,但哪怕只有万一成真的可能,那种后果也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夏佺殷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与其说是反驳对方,不若是在说服自己,“我不信。如果我的麒麟血脉的壮大速度一直超过母族血脉,你说的这个假设就永远不会发生。”
“呵呵”对方的笑声之中充满了嘲讽,“中元王朝的麒麟血脉是残缺不全的,而麒麟的天赋又在你的身上发生了异变,所以变数更多,更不稳定。你所谓的不断壮大麒麟血脉,才是那个不可能实现的假设。”
夏佺殷沉默许久,双眼紧闭,尽力掩饰着他的挣扎和犹豫。对方也任由他沉默,似是知道他最终的必然选择。
“那你提起这些,是想告诉我,你们有解决的方法”夏佺殷问得十分艰难。
“那是自然。”
“是什么”
“传自上古的水麒麟精血,可以彻底修复你血脉上的残缺,再也不留一丝隐患。”这人的声音十分笃定,好像非常确定夏佺殷无法拒绝。
果然,夏佺殷的脸上露出几分颓废,挣扎但无奈的声音传来,“需要我做什么”
浮在半空中的纸张飘落到他面前,上面依旧只有“遥夜”二字。
夏佺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换一个吧。遥夜闭关十年,前一阵子出关不到一天时间就又闭关了,至今都没出来。
“我说的这些不是秘密,你们也应该知道。先不说我根本就没见到他,明天就是决赛了,他能不能赶在今天出关还是个问题。
“你们想让我写什么你们觉得我能知道什么”
关于遥夜的问题确实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夏佺殷只能将这个事实陈述出来。
本以为对方不会满意,甚至会逼迫他立刻去打听相关消息,却不料对方还挺通情达理,竟也没有过多为难他。只见纸张上遥夜的名字隐去,浮现出了另一个名字,“齐云翊”。
看到这里,夏佺殷松了口气,对于出卖齐云翊来说,他可真是没有半点心理障碍。平时他想对付齐云翊都只愁没有机会,如今更是没有半分犹疑,“你们想知道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倒是纸上浮现了一行小字,“功法、修为、特点、底牌、弱点、习惯”等一长串词汇。
“就是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呗”夏佺殷抬头四顾,用意十分明显,只有纸没有笔,让他怎么写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等他再次看向纸张,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他将灵力运到指尖,尝试着朝着那纸上划去。
可是就在他接触到纸张的同时,便“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纸张本身就是一件宝物,上面有着一股极为锋利的气息,就连他的肉身强度外加运到指尖的灵力都不能抵挡分毫,直接就被刺破了皮肤,在纸上留下了一块血迹。
夏佺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这块血迹,牙齿再次咬在了一起
这竟好比一纸供状,他的鲜血便是墨汁,鲜血留下的字迹,就是他最鲜明的印记
有了这个,对方就掌握了他的投诚书。
有了这个,他就再也无法否认这些字迹是他写的。
有了这个,他的后路就被彻底斩断,再也抱不得一丝侥幸
出卖同门,仅次于师灭祖的罪行。
如果对方掌握了这些消息,只是用于干预比试的输赢,那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可如果他们利用这些对齐云翊造成严重的伤害,甚至死亡,那他的罪名可就大了
是留下把柄,将事情的严重到对方手里还是宁死不屈,赌上自己的性命
其实有时候左右一个人决定的关键因素,不在于出卖同门这件事本身,而是在于即将被出卖的人是谁。
如果换做另外任何一个人,夏佺殷都很难抉择。可是,对方特意拿齐云翊作为突破口,很有可能也是发现了这个最为薄弱的环节。
夏佺殷挣扎片刻,狠狠一咬牙,抬手朝着纸上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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