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耗时数日帮虫达伪装好身份,虫达也在入秦人流中到达了咸阳。
虫达没有樊於期的人头,没有燕地的地图,有的只有手中的一把剑,如此一来,虫达几乎没有见到扶苏的可能。
虫达先是在咸阳住下之后,便开始游走于各人流密集的地方,尤其是爱谈天说地的酒馆之中。
“你听说没有,皇帝要在阿房宫的一部分宫殿分离出来,设置一个什么太学!”
虫达今日如往常般打探着秦国的消息,当然都是关于皇帝扶苏的,一开始听到这人说什么太学,虫达自然是没有什么关注,自己依旧在大堂中饮着酒,因为自幼习剑术的原因,虫达的听觉十分敏锐。
大堂内的众人皆在吃喝之时,自然也没谁注意这个独自一人饮酒的年轻人。
“什么太学?干嘛的?”
说扶苏要兴建太学的人,其对面的同桌者自然不知道这个消息,如今皇帝的一举一动,大家都颇爱议论,反正皇帝也说了不会因言获罪,所以如今的秦国民间倒不似往日般没人敢说什么话。
虽然放开言论,但是各地皆有暗中盯梢之人,防止有人煽动民众,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不知道吧,太学是礼部尚书叔孙通在廷议时跟陛下提出的!”
这个人说到陛下的时候,对着咸阳宫的方向拱了拱手,可见扶苏得民心至此。
“以前陛下不就设立了太学府么,这太学跟太学府有何异同?”
“这具体异同,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我在朝中做官的族叔说,这太学啊,今后如果可以进去,封相拜将不再话下?”
“什么?这你说大话了吧,陛下如今注重挑选人才,说过丞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起于卒伍,你说的太学封相拜将我不相信。”
对面的人一看同桌的好友不相信,急躁起来。
“哎,你不还不相信,知道礼部尚书怎么在廷议说的么?”
虽然桌上的几个人不太相信此人的说法,觉得有夸大的意思,但是知道这人的族叔确实是可以参与廷议的官吏,在这些人眼中自然是大官了,说以同桌的两人还是露出询问的目光。
“礼部尚书说愿陛下再兴太学,往太学置名师,育天下英才而为陛下用!”
“你们听听,礼部尚书从师孔子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这话咱们能说出来么?“
“自然说不出来。”
“陛下说了,要亲自到太学,为太学兴办起势!”
“这跟咱们有啥关系?”
“怎么没关系?知道太学选人入学怎么选么?”
一听这个大家自然而热想到自然是官宦将相子弟了。
“怎么选?难道还选我们?我们连地还没耕好,能去帮陛下治国?”
“你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当然不会选你,族叔说,陛下很有可能选拔不看官职,除非是有功勋可以惠及子孙的,大部分人要从咱们民间选,你我的儿子都有机会。”
“你说你我儿子都有机会封相拜将?你是喝醉了吧!”
“我当然没醉,我们的儿子可能性不大,但是咱们儿子如果争气,为大秦立功,那咱们的孙子不就有机会了!”
众人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样,只不过大家也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太学到底是干嘛的。
但是在这些人的谈话中,虫达获得了一个重要消息,皇帝会出守备森严的咸阳宫,从咸阳宫到阿房宫这么远的路程,自己有很多的机会,虫达眼睛一眯,端起一杯酒,便站起身来,走出这家酒肆。
前日的廷议叔孙通确实提出了要兴建太学的说法,当时叔孙通说的话倒是不跟此人说的一样。
叔孙通做过太学府令,知道皇帝当时便有一丝培养天下之士的想法,廷议时便提出
“兴办太学,置大儒为师,以养天下之士为陛下所用。”
叔孙通的想法是培育儒生,皇帝也是大儒淳于越的学生,知道儒家对于君主统治的重要作用,肯定扶苏不会反对,这也是叔孙通想要改变秦国以吏为师风气依旧存留的想法。
这件事立即得到了朝中其他人的反对,最先站出来反对的是刑部尚书士康。
“陛下不可,如今秦国各处皆用金之际,大兴土木建造太学必然又要耗费国力。”
看似一件关于讨论是否兴建太学的事,但是这也是秦国儒法的一次交锋。
皇帝如今暧昧的态度谁也弄不懂皇帝究竟是要以法治国,还是如劝谏始皇帝时那般,是一位受儒家思想影响颇深的人。
所以,这次儒法的交锋,便围绕是否兴办太学之事展开。
“太学者,教化兴盛之地,若是陛下兴办太学,必然会使天下之士皆西望咸阳,到时陛下怎么还会担心没有贤才来投,没有贤士可用!”
叔孙通平日乐乐呵呵,喜欢打打圆场,但是近日却是露出锋芒,这不仅仅是自己想法和刑部尚书想法之争,更是儒家在秦国今后的地位之争。
若是皇帝是始皇帝或者是胡亥,叔孙通绝不会提出这件事,但是扶苏不同,扶苏跟随淳于越学习多年,必然是偏向于儒家的,至少不会弃儒生不用,由如今扶苏的一系列仁政行为以及对儒生例如自己的重用,可以看出皇帝亲儒的那一面。
至于皇帝亲儒的程度如何,这就需要真正了解一下,叔孙通便有了今日提议兴办太学的想法,太学是为培育儒生的太学。
本来就容不下儒生的秦国,听到叔孙通有要大兴儒学的意思,自然不可能继续呆着不动,廷议上面的任何一件事都不是小事,威胁到自己法家地位的行为,当即收到这些人的反对。
“陛下求贤令一出u,天下士人难道不西望咸阳么?礼部尚书,陛下特令你负责此事,你自己应当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如今投奔秦国,欲兴教化又何必耗费国力兴办太学,孔子不也是游走列国传播其学,如今正值秦国生死存亡之际,切不可征调民夫再兴土木,陛下仁爱,礼部尚书应当知晓,如此毁伤民力之事,切不可再提!”
扶苏看着两人在下面争辩,却是一句话也不说,脸上也未露出一丝表情。
能参与廷议的人,自然没有庸碌之辈,两位丞相也已经看出这不是简单的关于是否兴教化的事,今日此事是摸清皇帝到底是打算继续用法家治国还是用对其影响甚深的儒家来治理秦国。
这不仅对于儒家和法家之人极其重要,对于在秦为吏之人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所以没有人站出来打圆场,而是皆静看着叔孙通和士康的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