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何一个行伍之人来说,一连输掉十二阵,都是这辈子最耻辱的事情。
可是杨跃率领的这些军马却克服了莫大的压力,不但输到了指标,还送了一阵过去。
这个夜晚,两方人马都在紧罗密补的召开战前会议。
不做一一详述,北离高瑜方面的意图很明确,长驱直入,大刀阔斧,誓要将眼前这伙随州兵马一网打尽
北安杨跃方面,他话不多,只下了一道命令“这段时间众将士压抑太久了,明日一战,自行布置,过程本将不看,只要结果,如果这还打不赢,有一个算一个,都要随本将一起将人头送进京去,给圣上和宇文柱国当夜壶”
杨跃一连十三败的消息轰动一时,主动出征,又被打回了随州境内,这件事情真是丢尽了北安的颜面。
宇文豫怒不可遏,当即送去了两封书信,一封直接送到远在北端的徐衾手中,另一封则是送给杨跃的。
盛乐城内,徐衾手里拿着书信,看完后淡笑不语,巩固了城防之后,回城督粮的王大庆侍立在边上,一言不发。
“杨跃军马一连十三败,王将军可有什么想法”
徐衾说完,饶有深意的望向了王大庆。
王大庆思虑片刻,低声回道“依末将之见,其中必有蹊跷”
“说来听听。”
“想那杨侯年少,虽然与皇亲相及,可能登侯位也必是战功煊赫之辈此番对阵的又是北离全境最能打的韩昌王高瑜,听说还有一位故人相辅,岂能不谨慎些”
“你的意思”
“以退为进,傲慢敌军”
王大庆不愧是员智将,分析事情也有自己的见解。这些话都说到了徐衾的心里。
“明日,将军势必拿下朔州,近日将养,这身子骨也调理的差不多了,本侯自当亲往,去取恒州全境”
王大庆听闻这话赶忙阻拦道“侯爷运筹帷幄,怎可轻动,还望殿后以督全战,剩下的事情,交给末将去办便是”
“哎,将军差矣,本侯就是那天生的劳累命,一旦闲下来,恐怕就会多生疾病,无需多言,占住二州之后,旁边的北燕州本侯自取了,那范阳,还需将军多多理会”
王大庆自知拗不过徐衾,是以没有说话,徐衾淡笑着,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兴致勃勃的道“两处之间的幽州和蓟城倒是没人去占,若是将军有兴致,我们来赌上一把如何”
王大庆听闻登时便来了兴致“如何”
“以二处为定,若是谁先下一城,便自城中最繁华的酒肆茶楼排下宴席,若是两处皆战,另一方便为对方牵一段马,怎样”
“这”
“本侯知道将军心意,是怕事成之后伤了和气不是好,既然如此,那今日便许下诺言,无论谁输谁赢,受过之后皆不可恃权凌人,愿赌服输,本侯,还是玩得起的”
“好”王大庆热血沸腾,起身行拜道“既然如此,那就恕末将不客气了”
“好”二人相视而笑,送走了王大庆,他便火速给宇文豫写了一封书信,信上并没有陈情上表的意思,而是简简单单的写下了四个字“以观后效。”
随州境内,随州军马大营来了一位使者,看那人面上并不好看,在送了书信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杨跃打开了书信,看完之后不由得抚掌大笑起来。
任谁都能想到,那书信上定然是因为十三败这件事所作,陆钦不无担忧的问“侯爷,那信上”
“你猜的没错,是在警告本侯。”
面对宇文豫的训斥,杨跃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自鸣得意的笑了起来。
“侯爷,即使如此,您怎么还笑的出来有损军心的罪名可不小啊”
“无妨,这对我们来说倒是好事儿”
“好事儿”陆钦有些迷糊。
杨跃很让真的转头道“陆参将,此事周密,本侯虽远在随州,不曾去得长安,可也知道当日汝主伊侯将韦令铭连根拔起时所用的妙计这占局只有你我等人知道,试问连自家朝廷都信以为真,更何况那对面的敌手呢”
陆钦不由得暗暗称奇,杨跃随手将信函放在桌案上,回身吩咐牙将取来笔墨,当着众人面挥毫泼墨,在宣纸上不多不少的只写了一个大字“计”。
书法家杨跃写罢,吹干了墨汁,将宣纸叠好后交给了心腹,一旁的陆钦看得糊涂,低声问了句“侯爷,难道就不多写些了”
“够了,这一个字宇文柱国一看便知”
杨跃也不在此事上多费口舌,安排好了一切,便对着身边众将吩咐道“今晚枕戈待旦,各自寻找安顿地点,明日本侯统一发号,三日之后,论功行赏。”
一应军将闻声而动,起身齐声拜伏“诺”
北境全线交兵,天堑南岸也是蠢蠢欲动,燕子矶,昔日误放徐衾的那座崖顶。
赵北孤一身戎装,站在那里,身后除了亲随之外,还有一个身材消瘦,身形微跛的青年男子。
“北方开动了,估计这会儿,有一位老兄也按捺不住了吧”
赵北孤悠悠的说着,听起来有些像是自语,身后男子垂着头,闻言也不多话,一旁的周厥与崔绾面面相觑,不由得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自从被救下之后,朔永安一直没有说过话,一阵江风拂过,一侧裤腿处的裤筒被吹得干瘪,随风摇曳。
“崔参军,周都卫,陪他乘了圆轮车去别处走走”
对于这人,赵北孤的态度很是冷漠,再没有了初救未醒之时那份热枕,有的时候甚至有些过于冷淡。
朔永安在二人的陪同下离开了,赵北孤举目望向下游,那是径流沅州的方向。
“矫通善,你也快坐不住了吧”
虽然只提及了只言片语,赵北孤的面上却越发的阴沉起来,赵将军若有所思的自怀中取出了那只锦囊,拿在手中端详了一阵,眉心微蹙,随后又将锦囊放回了怀中,斜目远眺,望着悠悠长江之水,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