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水别苑前,闹市般的闲汉脚夫们忽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这让贵嫔薛棋颇感意外。
被深困牢笼月余的府丁和下人们战战兢兢的打开了别院大门,看着前街空无一人的清静,这些人终于算是将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薛棋带着幼子宇文嗣引着一众仆从来到门口,看着那些满心欢喜的仆从们,这位贵嫔的面上总算是闪过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虽说此事着实蹊跷,可薛棋并未顾虑太多,倒是有一个细节让她感到些许警惕,那就是向来飞扬跋扈,根本不把她们这对孤儿寡母放在眼中的刁奴琅玥这几日消停了不少,看上去还很是唯诺贴心。
“看来这一劫算是过了,希望别再节外生枝了“薛棋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身边的琅玥,就是这么一看,竟然察觉这个刁奴面上竟然显出了一丝异样。
薛棋暗暗的将想要上前与仆奴一道玩耍的宇文嗣拉到了自己身后,果不其然,就在街前那些仆从往来欢呼的时候,一道悠长的弦鸣声响起,一排密集的飞箭迎头而来,下面这些仆众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顷刻间倒落一地,片刻的功夫,雀跃便变成了哀嚎。
好在薛棋向后退了一步,就在刚刚宇文嗣所站的位置,两三支箭矢赫然落在了薛棋的脚下。
侥幸无事的零星仆人连滚带爬的望着石阶上的别苑大门跑去,也就在与门槛半步的地方仆倒下去,后背之上骇然的插着贯胸羽箭。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本宫这外郊别苑之前杀人”薛棋悲愤的有些失声,身子也向前数步,站在了别苑大门之前。
不多时,自东街道口豁然奔来两队衣甲鲜亮的步卒,径直赶到别苑门前,前队侍立门庭左右,后队呈合围之势将别苑前门包抄起来。
门楣正中对应的军卒自觉的闪开了一条双驹骈行的通路,两匹红白缨缀的高头骏马自其间通行过来,薛棋定睛一看,白面羊须,绛衣高冠,年岁在四十出头,不是当朝刑部侍郎吕克岑还能有谁。
吕克岑身边还跟着一位青年武将,正是前些日子一直在门前捣鬼那些闲汉的头人,此人实为长乐王宇文枳的近卫偏将花酃,虽然忠心,却是个武艺寻常的无谋之人。
“吕侍郎,明知这是皇室御所,非但不跪,还擅杀苑仆,难道是视本宫如无物吗“薛棋说完这话,一张俊俏的小脸也因愤怒涨的通红。
吕克岑抚着缰绳,全无惧色的道“贵嫔娘娘,下官今日并非为了跪安而来,而是有人报说娘娘千金之躯竟然无视法度,与亲王暗通,这才前来查验虚实“
吕克岑说着扫视了一番地上躺倒着的死伤仆从,冷冷的道“至于这些奴才,虽然随娘娘日久,却只知包庇,不对内事加以谏言,说不准哪天便会令娘娘和幼王步入歧途,换掉也好,免得徒生事端“
薛棋冷哼一声,眸中不无敌视的望着吕克岑“吕侍郎好大的口气,本宫位视三公,还轮不到你这个四品之官指摘”
吕克岑倒是从容不迫,趾高气昂的道“是非曲直唯有一查方能应验,下官此来也是秉公办事,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娘娘担待”
薛棋气的瑟瑟发抖,吕克岑皮笑肉不笑的冷眼瞟视之后,便操着浑厚的声音喝令道“搜”
此情此景,薛棋正义愤填膺,却不料身边的琅玥竟然近前说道“吕大人,奴婢知道那玄机所在,愿为引路”
此言一出,薛棋登时便心头一惊,终于明白了这些日子为何这个奴婢形影不离,还殷勤有佳了,一想到床头圆桌角下那张字条,便是陡然心惊起来。
吕克岑冷哼一声,下得马来,缓步走到薛贵嫔跟前,冷言道“到了这个时候,娘娘若是如实招供这私通外王涉政之事,本官定然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保得幼嗣周全”
薛棋的俏面上泛起阵阵波澜,却并无招供之意,吕克岑看在眼里,无奈的摇头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多有得罪了”
一众军士上前拦住了薛棋等人,外围的军卒挺矛持刀随着琅玥直奔贵嫔闺卧而去。
“娘娘真的不打算幡然悔悟吗”吕克岑还在为薛棋施压,薛棋的心中也是百般纠结,常言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掌刑官员做的久了,吕侍郎琢磨人心思的本事倒是入木三分。
就在薛棋快要崩溃的时候,远远的却传来一阵不咸不淡的感叹声来“呦呵,没想到今日这别苑门前还聚拢了这么多的人,莫非是贵嫔娘娘有什么喜事被伊某给撞上了”
众人齐目望去,只见人群尽头的石板路上,一位身着素布长衫,头束纶巾的翩翩公子正缓向这里走来,一直沉默不语的花酃见状眼睛一亮,高声对手下呵喝令道“那日前来报信的就是此人,来人,与本将拿下”
薛棋真的慌了,对着远处的徐衾便是一阵挤眉弄眼,可这位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的伊公子却浑不在意,主动迎合着那些围上来的军卒便走,步伐反而快了几分。
朝露居外,大将军宇文豫带着仆从赶至门边,元齐翻身落地,来到门前扣动了兽环,门开后,焦绰探身出来,一见是将军副将,赶忙敞开门来道“原来是大将军到了,我家公子不在,有什么要事需要小人转达吗”
“哦,将军几日不见公子,颇为牵挂,所以前来“元齐拱手拜过,疑惑的问”不知公子去了何处“
“听老朱说好像是去了西水别苑。”
焦绰话音刚落,元齐的面上便凝重起来,也不顾焦绰追问,赶忙回身归至宇文豫马前禀报此事,宇文豫听闻暗叫一声不好,元齐也陡然翻身上了坐骑。
“早些时候我听说刑部侍郎吕克岑率人望那一带活动,没想到伊公子竟然自投罗网”宇文豫说罢调拨马头,带着众多仆从快马加鞭直奔西水别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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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