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西相信殷三雨,即便如今他以一挡数十,他也绝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制服,更不会那么容易丧命。
他可是久历沙场,九死一生的福大命大之人。
他有那么多鬼招数,他有那么多临机应变,他有那么好的身手,还有那么厚的脸皮。
他怎么可能就这般轻易被人夺取性命
荒凉的旷野上,还残留着前几日落下的雪,冷风无遮无拦的横贯而过。
云西被冻得瑟瑟发抖,但是她没有放弃,最终也真的叫她寻到一处避风的坡底。
没有火折子,不能燃火,她便从雪堆里扒出很多尚干燥的枯枝枯叶,勉强盖在身上,抵挡寒风。
靠坐在斜坡的凹槽中,脊背抵着坚硬冰凉的石块,她才发现自己只着了一身白色的单衣。
她不断的搓动手臂,双膝紧紧蜷在胸前。
上下牙关被冻得咔咔的打着颤。
她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捋着殷三雨的特长,殷三雨的那些过往。
她想不应该质疑的他的能力,他可是功夫赛过武松,脸皮厚过西门庆的滕县捕头,殷三雨
他怎么会这样容易就进了别人的圈套死地
她拼命的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每一条都应该足矣说服她,但是每找出一条,她的心却是都在下沉一点,绝望一点。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有一条最为重要的事实,被她刻意的忽略了。
殷三雨这一次要面对的敌手,不是普通的士兵,不是正常的战役,他这一次要面对的是,宛如黑洞一般,能吞噬所有人心的巨大阴谋,致命诡计。
从来都是迎面而来的敌人好打,背后射来的冷箭难防。
她与云南千算万算,终于叫敌人暴露了所有意图,满以为足可以应对,却不料敌人竟然猖狂到了这个地步,完全视国法为无物,视人命如草芥。
她与云南真的错了吗
云西的指甲狠狠掐进手心肉里,至少有一点,她是失算了的。
她没有早一点的发觉邪灵的真正企图,被邪灵裹挟着,在最紧要的关头,抛弃了殷三雨。
不然以云南与她的计谋,即便对方人数十倍于他们,驾驱着马车的他们,也一定可以联和殷三雨想出一条破敌之道。
在这样寒凉孤寂的夜里,云西前所未有的感受到深深的无助与懊丧。
不
殷三雨绝不会这般容易的就领了盒饭,下了线。
他可是她的三雨兄
在亲眼见到他的失败前,她绝不要放弃希望
云西双手不断的捏攥自己的双臂,自己的身体,逼迫着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
每逢大事有静气,才能不错过最后一丝丝的希望,一点点的可能,翻转局势,创造奇迹
她拼命的敲着自己脑中未被寒风冻僵的最后一根神经,捋着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试图在这个无人注意的旷野上,也能为殷三雨,为云南做一些事出来。
她忽的睁开眼睛,望着眼前漆黑的,目光凛冽。
她终于意识到,她忽略了一件事,殷三雨的体质对于云南来说就是一颗杀伤力极强的炸弹,他连他的近前都不能到更遑论要把殷三雨从敌阵人海里捞救出来
云西蹭地一下站起身,回头望着云南消失的方向,目光越发惊惧。
即便殷三雨能撑到现在,云南也不可能像捞住她难办,将他携着一同飞上天,逃离众人追赶。
清醒来的云南就这么匆匆去了,却不能将殷三雨带出,又该如何逃得出敌阵
思及至此,云西开始审视自己周围的环境,不行,她一定要做点什么
可是身着单衣,连个火折子都没有,更遑论马匹还是其他什么工具了,她究竟要如何才能帮上云南与殷三雨
云西能想到的人物,此时除了符生良,奚岱伦,胡柳两位捕快,再没有其他人了。
可是这些人究竟会在什么地方
她又如何能在瞬息之间联系到那几个人
等等
瞬息之间,能联系到那几个人的方法,云西脑子中突然划过两个人物,便是红白鬼差。
可是穿越这么久,除了红白鬼差想要联系她,她才见得到他们,剩下的时间,无论她与云南如何追寻,都不曾寻到半分。
她真的有办法在这里,唤出两位鬼差来接应吗
云西忽然扶住了自己的心口。
若是以前,她该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但是现在不同
云西用力揪住胸前衣服,心中已然有了成算。
她与云南以前虽然默契,确实因为彼此间的相互了解,从不曾有过鬼怪版无线电话的功能。
如今不仅有了,而且云南的轻功也因邪灵的作用大有变化,往来无痕不说,行迹缥缈轻盈堪比鬼神。
这些种种,与两个鬼差的符咒,定然有关系。
鬼差从来都是不干预人间世,人间事的。可是她与云南显然已经超脱了人间世的定义存在。
她相信,超脱人世的心语腹语联系方式,对于不是人类的两个鬼神,肯定也有些作用。
思及至此,云西已经有了方向方法。
她连忙跑出土坡,站在一处凸起的高出,直直站立,尽可能的伸展双臂,凝神闭气,感应着天地间的每一点异动。
夜风如刀,割面而过,扬起她散落的发丝。
她一下一下的调整着呼吸,虽然她很想直接骂街,把那两个欠揍的鬼差一通臭骂的骂出来,但是此时她却不能冲动,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她只能尝试这个最有希望的方法,尝试自己与异世界的联系,究竟有没有可能。
慢慢的,云西感觉自己张开了身上每一个毛孔,耳畔的风声忽的一下很远,忽的一下又很近,她那几乎被冻僵的四肢也在瞬间有了知觉。
仿佛只在一瞬之间,她便听到了草木酣眠的声音,听到了风神挥甩衣袖的声音,听到了月华缱绻流淌的声音,她甚至听到了大地一下一下的脉动。
不是喝的脉动,而是仿若人的心跳一般,一下又一下,沉稳而跃动的笃定声响。
就是此时
她蓦地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如刀,投射在眼前凭空出现的两人身上。
一人红衣如血,一人白衣胜雪,皆是纤腰盈盈不堪一握的妙龄女子,只不过看不清她们的长相。
因为她们每人都撑开着一柄扇子,我见犹怜的半遮着脸。
红衣女子抬眼打量着云西,柳眉微挑,杏眼浅浅一弯,漾出波光无数,媚然一笑,酥甜的声音语带讥诮,“几日不见,竟然长出这么许多本事,真是叫本差好生讶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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