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唐七星抬手抹去眼角泪痕,转过脸,定定望着云西,狭长的眸中又森寒白光一闪而过,似一只遇到对手的狼,兴奋的亮出了所有嗜血本性,“我唐某人既然敢进这杨府,赶进这滕县,就不是胆小怯懦之人,别说十个手纹,就是百个千个也拿的出反正我人都在这里了,逃也逃不掉,按手印是早晚的事,不急这一时片刻。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下面还会有什么证据”
“哦”云西轻笑一声,反问道“唐缇骑要是有什么疑问大可直接问,直接反驳。云西愿为君解惑”
“好气度,好气魄”唐七星赞道“不仅云家男人出类拔萃,云家女儿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好,那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
“但讲无妨”云西拱手一揖,态度飒然。
“那我先来问问你,无论这个尧光白是不是我,他还有没有同伙今夜这么复杂的事,他一伙人先后行动,究竟有几人,又都藏在了何处”
“我看你这就是成心找茬”一直盯在唐七星身后的殷三雨猛地踢了一下贵妃榻,横眉怒目道,“今晚的事刚发生,其间证据,刑房们还没来得及搜集,怎么就能讲清楚了而且也根本不用讲清楚,现在的证据治你就是板上钉钉,再明白不过的事了,少扯话题,说些没用的”
唐七星并没有理会殷三雨,只是转而望向韩千户,勾唇邪魅一笑,“熙可兄,怎么说,现在的我还是南镇抚司锦衣卫吧而且之后验完指纹,就会证明的我的清白,怎么这会连问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了”
不待韩千户答话,云西便接过话茬,淡然一笑道“殷捕头不要气,唐缇骑也不要不平。虽然案子才刚过去,但是我们刑房已经破解了今夜尧光白行动的所有细节。甚至是尧光白作案的人数,云西也都一一探明了”
此话一出,屋中立时惊声一片。
“云书吏,本官知道你们年轻人争强好胜,但是在这里的各位大人都是不容玩笑的。时间这么近,事情又如此复杂,难免有个疏忽。只因为一时的面子,草草就给出定论,最是要不得的。”满头白发的胡珂,朝着云西颤巍巍的伸出手,好言相劝着。
云西见他容色间满是长者的慈祥和善,知道他是真的生怕自己年少气盛,逞强着与唐七星作对,最后留下把柄纰漏,反而给滕县闯下祸来。
“请老大人放心,人命大如天,审查案子最忌讳的就是逞强武断。云西身为云家人,在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时,绝对不会轻下妄言。”云西朝着胡珂拱了拱手,恭敬而又诚恳的说道。
胡珂捻着雪白的山羊胡还欲嘱咐,却听一旁的符生良轻笑着说道“胡老大人,咱们滕县刑房,历来不打诳语,不做没把握的事,请您放心。况且还有本官主持,不会有偏差的。”
云西朝着符生、胡珂揖了一礼,“大人们请放心,对于今夜所有的细节,云西已经搜到了所有的证据,一切已经了然。”
她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洒脱超然的气度,更有一种与她的年龄严重不符的沉稳自信。
符生良与胡珂皆默许似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对于她已是绝对的信任。
“这么短的时间,云书吏,你不觉自己自信过了头了吗”唐七星嗤然一笑,言语间满是轻蔑不屑。
而一旁的韩千户显然对于之前的情况是一头雾水,这会正侧了头,小声的向杨拓讯问着今夜发生的事情。
云西转而面向唐七星,挺直了身子傲然道“云西的自信都是建立在证据证物上的,所以不必唐缇骑忧心。”说着,她又看了一样韩千户,“先容云西先唐缇骑的问题回答一遍,之后云西再将今夜尧光白偷袭的整个过程说一遍。”
唐七星的眸光滞了滞,片刻之后才咬牙狠狠说道“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证据”
云西淡淡道“今夜所有的行动,都只是出自尧光白一人之手,他没有任何帮手。”
“这不可能吧”没想到,第一个提出异议的竟然杨拓。
他正给韩千户介绍着事情的缘由,一耳朵听到云西的判断,立刻质疑出声。
唐七星更是大笑出声,他扶着自己的伤口,嘲笑道“看看,就连杨典史都不相信,这一点。”笑了两声后,他目光陡然一凛,眸子中的愤怒火一般迅速烧向云西,“你知道一直站在你那边的杨典史,此时为什么第一个不信吗”
云西瞥了一眼一脸错愕的杨拓,面色平静如常,“唐缇骑有疑问不妨说一说,真理越变越明嘛。”
“你之前不是一直说,尧光白就是本缇骑吗可本缇骑在尧光白作案之前可是一直都与杨大人在一起,除了巡逻督查,根本没有做手脚的机会。所以如果非要强说我就是盗九天,那么就不可能没有任何别的帮手。”唐七星冷冷反驳道。
“此话有理啊,”听完杨拓讲完今夜所有的事情,韩千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看唐七星,质疑的说道“要是唐缇骑是尧光白,他就不可能没有帮手。反之,如果整个事件自始至终,都只是尧光白一个人在运作,那么,尧光白就不可能是唐缇骑”
云西转向了韩千户,微微颔首,斩钉截铁的说道“唐缇骑就是尧光白,而且他没有任何帮手,就只靠自己一个人,闹出了所有这些事,二者一点也不矛盾。”
“你这不是抬杠吗”韩千户显然有些不耐烦。
“千户大人,请您容我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一遍,证据也会在最后一一指出。届时,您必然不会觉得这两件事情是矛盾的。”
“好吧,”韩千户不耐烦的抱起双臂,“不过,就给你这一次机会。”
“多谢大人,”云西款款施了一礼,再度直起身子时,已是一脸的肃然。
“灵堂这边,其实对于唐缇骑,我们早有防备,甚至布局在院中的金魂寨,其真正目的也是困住唐缇骑,不教他有出手与逃脱的机会,杨老大人也早就被我们换到隔壁庭院躲藏。但是他不仅出手了,更一眼就是识破了我们换掉老大人,李代桃僵,引他出手现出原形的计划,之后还在无人察觉中逃脱了众人的视线,实在是不能不说神乎其技。但是能教唐缇骑在关键时刻,一眼识破老大人不在事前商量好的棺材中,甚至还马上就跟踪到了真正的藏身之地。他是有一个秘诀的,这个秘诀不是提前策反的内奸,也不是早就布置好的同伙内线。它甚至不是一个人”
听到此处,唐七星目光不觉一缩,捂着伤口的手也是一颤。
但他的动嘴幅度极其微小,在众人还未察觉之时,他就低下了头,掩饰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但是这一点细微的情绪波动,却都落在了云西的眼中,她唇角忍不住的微微翘起。
俗话说的好,打蛇打七寸,如今,她是真的摸到唐七星的七寸所在了。“不是人难不成还会是鬼”韩千户语带讽刺,冷笑着反问。
“呵呵,”云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会心浅浅一笑,“自然不是鬼,而是一只黑猫”
“就是在灵堂上出现过的那只黑猫”杨拓身旁的李儒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云西点点头,“正是那只黑猫。”
“黑猫也能当帮凶云书吏,你说的也太悬乎了吧”韩千户态度更加倨傲。
“不错,那只黑猫不仅识破了棺材里的真伪,更为尧光白指明了真正的老大人在哪里。”
“猫又不是狗,还能循着味道找人不成”末位的奚岱伦搔着头发,不解的问道。
“猫的确不是狗,但是它找人寻人,靠得却是比狗还有灵敏的嗅觉。”云西肯定说道。
“这根本就不可能啊,猫的鼻子怎么可能比狗还灵”奚岱伦仍是苦思冥想,却什么也没想通。
“因为有奇香的猫粮”说着云西从袖中取出一枚黄豆粒大小的褐色小东西,“那只黑猫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对于一种特殊的气味,反应最是强烈。而老大人身上香囊,早已被可以贴身接触他的唐缇骑换成了装着特制猫粮的假香囊。所以尧光白只需要走出门去,想办法唤出自己的黑猫,从而指引它一路来到灵堂。”
“难道换人的计划还是被他识破了”李儒望着躺在贵妇榻上的唐七星,目光中的恐惧犹如潮水上涌,瞬间就将他自己困得严严实实。
“不是识破,”
云西解释道,“我猜想,这只是尧光白保证自己计划万物一失,而必然要做的保护措施。甚至还有可能,那只黑猫身上绑着什么毒物毒药,只等它潜到棺材底下时,在恰如其分的时候,就放出毒气,无声无息的毒死躲在棺材之中的人。但是意外的惊喜却突然发现在了眼前,经过特殊锻炼的黑猫,一下子就发现棺材中人没有它需要的气味尧光白当时的心情肯定是崩溃的,但在下一瞬,他又发现了新情况。被巨大而强烈的气味牵引着黑猫,不仅脱离了尧光白的控制,其后更是义无反顾的奔向了隔壁庭院。听着黑猫动静的尧光白立刻改变了注意,主要攻击隔壁,对于一切初始的灵堂,则能弄多少烟雾弹,就用多少烟雾弹。”
唐七星不屑轻笑,“说这么多可以证据”
“本来还想讲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在一一为您摆明证据,如今既然您开口,那么我就先说这一段的证据吧”云西眸光微寒,“首先,要招来黑猫,势必要在屋室之外。而一直呆在屋子里的唐缇骑早不出去,玩不出去,就在黑猫进屋的前一瞬,出去了,随后黑猫就悄然出现,钻进了灵堂,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巧合的事情不是一向很多吗”唐七星挑眉笑道。
云西同样报以冷笑,“是呀,但是有一点,招来黑猫,用的招数肯定也是具有奇异香气的猫粮,而我在最初被尧光白挟持时,在他身上就闻到过这个香气而今天,我在您的身上,也闻到了同样的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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