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立刻凑了过去,果然通过灯火不同角度的反射,他在一片光鉴可照人的瓦片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几枚手指纹印。
还在旁边的瓦片一角,发现了一个小铁钩,钩子下还有一段小绳子,绳子另一端垂直伸进屋里。
可是云南没拽两下,那绳子就见了头,那一头显然曾与另一段绳子系过活扣,末端还有点弯曲的痕迹。
“这段绳子是黑色的,而且很短,在屋子里只露了一个小头,屋中人不凑到近前根本看不到啊,”云西望着系着绳子的小铁钩,忍不住的慨然称赞,“而且房顶位置一般都会被人忽略,不会有人一片一片来检查,即使留下了这个小东西,也会无人发觉。尧光白真是好算计。”
“不过”云南看着铁钩罕见的冷笑了一声,“任凭他再好的算计,也算不到会有你呢。”
云西险些要觉得自己耳朵出错了。
什么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
云南这是在称赞她
可是就在她刚想露出一个应景的得意笑容时,云南又说了一句话,差点教她惨嚎出声。
“近几日,你进步速度惊人,关于指纹的设想也很有独特。但是想和做向来是两回事,接下来提取指纹的方法,也要靠你自己攻克了。”
“可是”云西一脸可怜的说道“分明你才是刑狱推断行业里的高精尖专业人才吧啥啥方法没有,啥啥原理不动,就硬要我自己做技术研究,你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这不太好吧说到底,我只是个傻傻不懂的小学徒好吧”
云南却不理会,对她眨了一下眼睛,“要有自信,我很看好你”
如果可以,云西是真想在他那瓷白如玉的脸上喷上一大口老血的。
云南说完,没给云西半点商量余地,就至今俯下身,将那些带有指纹印记的瓦片,小铁钩等证据一一放进食盒不同隔层。
一切收拾利落之后,他们便在边老大的指引下,寻找其黑猫的行踪轨迹。
站在院里的边老大,指挥着异常认真。
其实对于这个环节,云西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只是出于云南跟她三令五申提过的严谨原则,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环节。
但是最后,他们竟然真的发现了意外收获
他们两个在黑猫出现的一角,几只瓦片的缝隙里发现了一些玉米粒般小大的东西。
“这是什么”见多识广的云南也不由得发出了疑问。
云西脑中却出现了一个东西,二十一世纪超市宠物区货架上一袋又一袋特别食物。
她几乎脱口而出,“猫食”
云南覆了手帕,小心的捡起那些猫食,一一放进小箱子的最上面一层。
就在云南要盖好盒子时,云西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气”云西使劲的嗅着鼻子问道。
云南直接将捏过猫食的手绢递给云西。
云西接过手绢,轻轻嗅了嗅,唇边瞬间浮现出一抹浅浅笑容。
“有收获”云南挑眉问道。
“嗯,”云西重重点头,一双星眸闪着得意的光,“超级大收获别说,跟着这个尧光白,还真的很长见识。”
“云西,”云南忽然低低唤了一声。
“嗯”云西疑惑抬头。
“证据也要分层次,对方是尧光白,永远留着后手的尧光白。对付这样的人,你也要留后手。”
云西重重点头,“明白”
找到了一切可以被找到的证据,云西跟着云南下了房。
边老大忍不住凑向前,急急问道“你们在上边待了那么久,究竟看到啥东西了”
云西面色凝重,不置可否,“没什么有力的证据,只能回去细细查验,能不能出结果还很难说。”
边老大还是不肯放弃。
他只想知道,那一日,尧光白是不是真的来过。
云西好脾气的安慰了两句,巧妙的避开的关键问题,只说结果出了,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尽管边老大是个急脾气,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依言先回房休息。
这一边,等到云南云西回到房间里时,天光已经大亮。
早有候着的仆人为两人呈上了热水毛巾,朝食茶点。
“你故意将灰烬辨认字迹,展示给边老大看,是不是另有盘算”云南端了一杯水,放到正在大快朵颐的云西手边。
“当然啦”云西咽了一口点心,抓过杯子,仰头喝了一口,抹抹嘴道“一开始,我其实并不确定尧光白用的究竟是不是炭笔。但是我自己的肯定是啊,烧成灰,也是肯定能看出字迹的。”
云南俯身坐在云西对面,望着她挑眉一笑,“所以你是故意展示给边老大看的。好让他坚信,你也有办法会还原被杨砺烧掉的纸片。”
云西放下杯子,又捏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声音含混的笑道“就知道瞒得过谁,也瞒不过你啦。不过这一下就可以在恰当的时机,故意放边老大去见杨砺,跟他讲书信都被破解啦。”她眸中笑意更深,“最好一下就能让杨砺那坚固的内心防线彻底崩塌。”
云南望着云西,不觉露出宠溺的微笑,他抬起手,动作和缓的为她拂去了嘴角的点心渣,“不按常理出牌的鬼灵精。”
微凉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肌肤,令认真吃饭的云西,喉间吞咽的动作瞬间停滞。
“咳咳咳”一个不防,她竟然呛了一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云南赶忙起身,帮她拍着背,平素冷峻一片的脸上,此时却是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模样。
“你你还笑”眼角都被咳出泪来的云西一面抑制不住的咳着,一面没好气的埋怨。
不过,她并不是在生云南的气。
她是在生自己的气,难得这么含情脉脉的一幕,就被不争气的自己给浪费掉了。
所以现在挂在她眼角的泪,真的是委屈才哭出来的啊
不过,与他们的温馨轻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整个杨府越来越压抑的氛围。
一切计划都在云西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无论是杨洲、杨拓、李儒,还是唐七星,奚岱伦,金魂寨,还是衙门捕班兵房各个兵丁差役,都如机械部件一般,各司其职,各自运转,并产生着各种各样的连带关系,从而将整个杨府运转成了一台巨大而精密的仪器。
这其中,只有殷三雨,因为要在外面处理追回杨家财宝的任务,没有回到杨府。
待到云西这边吃过早饭,杨领队是内奸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杨府,堪称是人尽皆知。
人们都在偷偷传着,之前泄露的一切内部消息,也都是经由杨砺之手才散播出去的,他不是尧光白本人,就是尧光白提前收买了的大内奸。
作为涉事方,也是受害方的金魂寨尽管心里有着十万分不满,但碍于上峰保护杨家的严厉死命令,也不好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
等到吃过了午饭,杨拓便按照之前的约定,召集了除去殷三雨以外所有领队头领到议事厅开会。
会议上,李儒先是讲了一遍密室中的经过,却独独隐去了,事后云西再度找出白练珠的事实。
他只说这一次又被根本就没有现身的尧光白得手了,第二次防卫反击战彻底失败。
闻言,云西站起身补充着说道,虽然没有保住白练珠,也没有看到尧光白,但是尧光白的最大同伙,隐在杨府的内奸总算捉住了。
听到这里,李儒率先黑了脸,当着众人的面,李儒直接出言讽刺了云西云南的计划失败,一场计划之中的推诿争辩大赛正式拉开帷幕。
让云西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的是,没有了殷三雨作伴的奚岱伦竟然以他那逻辑不太好的口才,单枪匹马的就反驳起李儒,为云西云南抱不平起来。
本来唐七星也想跟着一起为云西这次计划失败,开脱开脱,但是没想到奚岱伦攻击着李儒,竟然捎带脚也把唐七星给讽刺了一顿。唐七星立刻转移战场,站到了李儒的一边。
从此处开始,云西云南便不再说话,他们默默坐在位置上,佯作愧疚无言的注视着一场精彩表演,见证着心目中最佳的戏精的诞生
还是杨拓直接将跑了题的会议再度拉回正道,安抚了各方,又将话题引回到如何在第九日,保护好杨老大人。
没了云西云南的建议会,几乎成了唐七星的发挥主场。
他直言,盗九天剩下的目的,就只是要暗害老大人一条。不妨将计就计,就对外声称老大人急火攻心,旧病复发,今日就去世了,然后正正经经的摆一出丧葬出殡活动,而将老大人就藏在棺材里,留好出气口。
并且将所有的兵力,都派到灵堂派把守,不留半点缝隙,这样,任他盗九天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会有下手的机会了。
甚至运气好的话,在听到老大人的死讯时,盗九天就会收拾他已经掠得的那些宝贝,悄无声息的离开山东。
云西心里不禁暗叫了一声好。
这个唐七星也真是有本领,总能想得出这种在杨家人听来,绝对万无一失的完美计划,但实际上,非常有利于他自己下手的阴招损招。
重兵重重把守,看样子似乎无懈可击,可是只要他唐七星能够接近,或是他暗地中给专门为杨洲准备的餐食中下上丁点毒药,就能分分钟要了杨洲的命
将杨洲保护在棺材里,说得好听是重兵无缝隙严密保护;说不好听的,就是把杨洲牢牢困在一个狭小空间里,不能躲不能逃,只能任凭他随意宰割
这招瞒天过海,真是玩得够阴毒,够漂亮。
接下来就是李儒的发挥时间。
对于唐七星,他也大加反驳。尽管他没有云西看得透彻,分析的到位,但是胡搅蛮缠得,就是反对,就是不行,也将唐七星的气势打压下去不少。
会议形势瞬间陷入僵局。各领队眼看着李儒和唐七星辨来辨去,都讲不太明白。
没办法,此时表面有理的唐七星也实在抵不过胡搅蛮缠的李儒。
最终还是杨拓出面,选择了唐七星的计划,并吸收了李儒一两点的意见作为补充。
之后的会议便开始迅速分工,金魂寨的全部人手,都被杨拓以伸手高强,是防守主力的借口,派到了灵堂外守卫。
会议终于要结束了,云西云南一起走向前,递上了一封请辞书。并推说自己才能平平,除了给杨家添乱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回到衙门,或是前去帮助殷三雨。
杨拓虽然收了二人书信,却是拒绝了他们的请辞,并好言安慰一番。
奚岱伦与唐七星也一起帮忙劝慰着,也是在杨拓的坚持下,云西云南勉强答应留在杨府帮忙,以备不时之需。
会议结束后,云西云南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同于忙忙碌碌的一干武夫领队,云西云南人前的任务基本都完成了。
那封辞职里写的其实是真正防备唐七星的计划。
顺利教给杨拓后,他们的任务就算达成了。
剩下的,杨拓自然会派人秘密去办。
其实真实的杨洲并不会躺进棺材里,他真正会待得地方是女眷们集中的三进院其中一个机关房。
之后的事情进展的异常顺利,时间也过得飞快。
很快,时间就行进到了第九天。
天还未亮时,云西就早早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就来到了杨府侧门前。
不同于之前的红漆大门,这扇门虽然也很宽大,但却没有设置门槛,是专供车马进入的一个偏院门。
通过打开的木门,云西看到一队队擎着火把,全副武装巡逻兵丁。
云西不觉轻呼了一口气。
显然从外面看,杨家的防卫一点都没有变,依旧严实得密不透风。
但是内里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设置了全套灵堂,所有的金魂寨高手们都被调配进了灵堂四围,守株待兔,只等着传说中的尧光白真正现身,来探探虚实。云西抬步,走出大门,一抬眼就看到了提着灯笼的奚岱伦,他身后还带着一队人,正来回的巡着逻。
“云书吏”奚岱伦也看到了她,抬手一抱拳,颤着脸上两条横肉,笑着打着招呼,“今儿个云刑房怎么没和你一起”云西知道,奚岱伦平素对他们兄妹并不亲近,也不礼貌。
但是近两天,却频频示好,还替他们说了不少话,这背后必然有殷三雨或明或暗的在起作用。想必在殷三雨离开之前,就已经和奚岱伦打好了招呼,叫他多关照她与云南了。
“奚兵房,”云西微笑着揖手回礼,“家兄今日身子有些不爽,起得就晚了些。”
其实云南没来,是她强力推阻的。
此处兵丁众多,阳气正盛不说,之后还会有大批车马人员汇入。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撞了云南一下,那可就麻烦了。
“可不是,这大冷的天,别说身子弱的云刑房,就是我们这些皮糙肉厚的兄弟们,都给冻得够呛啊”奚岱伦一边埋怨着,一边将灯笼随手交给身后兵丁,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正常巡逻。
云西,一双熠熠星眸,笑意盈盈,又道“近来几日都要在院外巡查当值,奚兵房确实是辛苦了。”
“不过,好在今天就是他娘的第九天,一哆嗦,忍忍过去了啦”奚岱伦转过头,粗大的双手不断搓动着取着暖,“对了,云书吏,你站在这儿,不会是在等我们家殷头呢吧”说到这里,他还嘿嘿的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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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赶存稿,前天一口气码了一万字,但是积劳成疾的颈椎病瞬间就爆发了。
导致昨天,今天基本码不了字,存稿完全白码了不说,还花了好几百去做了肩颈调理,哇哇哭o╥﹏╥o
每天收入只有一两块元人民币,瞬间把未来几个月的稿费都花出去了,九尾心疼滴抱住偶自己,看来必须要想一个不费颈椎的写作姿势了,\捂脸哭,所以躺着还是趴着嗯,这个问题好难选择啊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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