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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信口雌黄

    “只是路人。”云西嫣然一笑。

    捕快嘴里的物什,她认识,一条干巴巴的红薯干。

    红薯干很丑,那人却长得不赖。

    身材颀长,肩膀宽阔,姿态虽然不羁,但手总是不自觉的扶着佩刀,似乎与兵刃有着一种异常的亲密感。应该是个功夫不低的练家子。

    他眼睛的形状很漂亮,眼睑微微凹陷,显得很深邃。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微抿,虽然肤色略深,比不上云南白皙美男子的飘逸雅致,但也另有一番阳刚坚毅的风景。

    只他总是斜眯着双眼,加上人高马大,脸总是微扬着,自带着一种鼻孔朝天的轻蔑劲。

    用白话讲,就是一副欠揍的德行,白白浪费了这一身好皮囊。

    斜咬着红薯干的捕快皱起眉,满脸狐疑,“过路的”

    “敢问官爷,这户人家怎么了。”云西好奇的问道。

    “怎么,小美妞是他家相好”捕快嘴中的红薯干一颤一颤的,语气十分轻佻。

    “我们兄妹是外乡人,在此并无熟人。”云西忍住想要抽他的冲动,装出无辜的样子浅浅一笑。

    “即是赶路,就莫要管闲事”捕快话语虽横,视线却在云西身上打了好几个来回,胸部还被他的眼睛圈了个重点。

    被调戏

    可笑

    云西混了那么多年,最不怕的就是被调戏她故意挺直腰身,似笑非笑的目光直视着捕快。

    这种无赖,你越羞涩难当,他就越得意。

    云南重重咳了一声,似乎在不悦的提醒。

    捕快这才收回视线,捏住嘴里的红薯干,装模作样的吧嗒了一下,嬉笑道“好了好了,本差还有公事,既无关,你们就躲远点吧。”说完他摆摆手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云西侧头轻语“你们这的捕快都是流氓转正的吗不说像武松那样,也不能跟西门大官人一个揍性吧。”

    这个笑话有点冷,云南不仅没有丝毫想笑的意思,反倒叹了一口气,“见微知著,由捕快可见衙门。”

    “这我倒不怕,不适合你的未必不适合我。”云西耸耸肩,一副兴趣浓浓的样子,又得意笑道“不过这个案子,我已经有成算了,看我的”

    云南撇给她一个冷眼,没有说话。

    门口挤满了好事的村民,那捕快重重咳了一声,村民们立刻回过神,迅速为他闪出一条道来。

    捕快大步向前,高声喊了句“徐仵作。”

    一个中年男子捧着文书,走到门口,恭敬回禀“殷捕头,死者状相,倶已记录。”

    被唤做殷捕头的男子背着手,打量了一圈屋中陈设。

    屋中到处是被打翻的桌椅,里面土炕上斜躺着一具男尸,身长体宽,满面虬髯,双眼暴突,浑身是血。炕角一排衣箱开着盖子,里面衣物被翻得到处都是。

    “贾四,这几日你都不在家吗”

    “回官爷的话,小民这几日都在镇上集市卖皮货,今早才回来。”兽皮男子趴跪在地,忙不迭的回话。

    “之前有什么可疑之人”

    “可疑”那人咬唇苦思片刻,恍然道“小人去镇上之前,在山上打猎,倒看过一队人马在林间经过。”

    “怎样的人马”

    “一队人都带着刀剑,但不像是官差,凶神恶煞的。”

    殷捕头点点头,“应是闯破天那伙贼盗,前一阵子被邻县赶上了山。”

    “殷头这有块木牌”有捕快在桌下捡起一块牌子。

    殷捕头顿时双眼一亮,“山贼的腰牌”

    “山贼”门外围观的村民一时都有些慌乱。

    “看来你小子命挺大,卖货躲过一劫。”殷捕头收起牌子,抬腿踢了贾四一脚。

    贾四抬起头,黝黑的脸上满是后怕。

    “吕德才家中还有人吗”殷捕头又道。

    “还有一个媳妇,前些日回了娘家。”

    “嗯,报信的事,就你办了。”

    “小民一会就去。”

    殷捕头冷着脸,摆摆手,“行了,徐仵作都记了尸状,这起山贼抢劫杀人案就算结了,尸首留待其家人收殓,撤。”

    “错这不是一桩意外”

    众人正交头接耳着,不防一个清亮的女声骤然响起,闻声看去,却见一男一女正站在院中。

    “错个屁你又是哪颗葱”殷捕头走到门口,很有些恼怒。

    “一颗辣眼的葱,专辣眼神不济的。”云西扬着脸,冷冷笑道。

    “你连屋子都没进,又哪里来的狂言干扰公务,该当拿下”殷捕头一挥手,几个捕快便刺啦一声拔出刀来

    众人无不惊惧后退,唯恐刀剑无眼伤了自己。

    “在下这颗葱,可是要插到刑房里的。”云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举在面前,脸上的笑容愈加高深莫测。

    殷捕头盯着那封信,皱着眉迟疑道“你是云南”

    “正是”

    “即使是刑房吏,没看清案情证据,也不好红口白牙的瞎说吧”殷捕头冷冷的笑着,面带狠色。“贵县舍近求远,于数百里外聘请刑房吏,看中的不就是鄙人这隔屋断案的本事吗”

    “呦呵,风大,怕是要闪了您的舌头。”殷捕头环抱双臂,满脸冷笑。

    云西却并不脑,竖起三根手指,自顾自说道“错一,贾四说几日倶不在家,不实”

    “官爷官爷冤枉”贾四伏地大喊。

    殷捕头笑得越发嚣张,“你们不是才路过吗怎会知晓”

    云西指着房檐,唇角微扬,“天寒,屋中人必取暖,热气熏腾檐上积雪,便会化出冰棱柱。贾四说离家三四日,家中肯定无火,况且今冬初雪两日前才下,这檐下却满是冰棱,难道不假吗”

    众人回头看去,果见檐下冰棱柱历历在目,顿时哗然。

    “其二,殷捕头认定此为山贼所为,不妥”说着,云西信步走到那头黑犬身旁,“李家猎犬被下了药,贾四的狗却没事,两犬只隔一道栅栏,这条死了,那条也会叫,山贼会这么蠢但若凶手是另一人,他便不必杀狗,更不舍得杀”

    “天哪莫不是贾四”有人惊呼出声。

    “街坊邻居的,怎么下得去手”

    “还报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村民竞相的唾骂着。

    “你你血口喷人”一反之前的怯懦,此时的贾四气急而怒,双眼暴眦着,挥拳就向云西袭来

    众人仍沉浸在之前的推断里,没回过神,那贾四又生得十分强壮,一个箭步,就冲破人墙,瞬间袭到了云西面前。

    他那一拳,结实如铁,带着呼呼的风声,一旦命中,那张小脸势必会被捶个稀碎,有人惊惧的捂住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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