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已经是一座繁荣的大都市了,李轨对时任行台长史满宠说“邺城立起来了,河北就有希望了,但邺城如此繁华更让我觉得复兴洛阳刻不容缓。”
满宠道“洛阳是应该尽快复兴,否则中原、河北、青徐都不好控制,至少也应该作为陪都存在,丞相每年都要去住一阵子才好。”
李轨道“可是反对的声音依然很大。”
满宠道“反对的声音越大,越是证明迁都的必要性。”
李轨道“新都初建需要很多支持,到时候你这个河北王可别做缩头乌龟哟。”
满宠起身拜道“主公一声吩咐,满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轨大喜,这一路行来,边镇大将、地方大员对他称帝一事都十分支持,现在满宠的态度也这么积极,更坚定了他改朝换代的决心。
但大汉朝毕竟延续了四百年,猝然更迭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李轨依然持谨慎态度。
此后他又巡视了青徐,巡视了扬州、淮南,然后经豫州来到洛阳。
恰逢夏侯忠也在洛阳,李轨把宋玉莲、李睿母子叫出来,对夏侯忠说“你这个人,昔日打着我的名号败坏我的名声,害的我白白替你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这笔账却怎么算”
夏侯忠一眼就认出了宋玉莲,大惊失色,慌乱地转身就要跑。
宋玉莲一把扯住他,叫道“三郎,你已经辜负过我一次,难道还要辜负我第二次么”
一句话叫的夏侯忠泪流满面,再也挪不动脚了。
陪同他一起来的石重对宋玉莲说“我这兄弟当年也不是有意骗你,实在是中间出了一桩大意外,那个,此事日后让他慢慢跟你解释。另外一件事要跟你说清楚,他叫夏侯忠,当年只是范县县尉李轨的跑腿伙计,可不是什么县尉,他现在虽然在丞相府做官,但官不大,不过养活你们母子是足够了,你若是愿意跟他,我就给你保个媒,如若不肯原谅他,就让你儿子认丞相做个干爹,将来也有个依靠。”
夏侯忠道“好好好,这孩子反正也姓李,就认丞相做个义父吧,将来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至于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身上又有病,没本事再照顾你们母子了。”
夏侯忠没有小jj这事当然不便跟人说,但母子俩等了他这么多年,也不好置之不理,石重这个方案很好,让李睿认李轨做义父,等于是找了个永久的靠山,实在是很好的一个解决方案。
但宋玉莲不理解,她苦苦等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他,他却不肯接受自己,若说他已有妻室倒也罢了,但他分明没有妻室,那他为什么不肯接受自己呢,真是岂有此理。
一时激愤,就要撞墙自杀。
众人赶忙将她拦住,李轨劝慰道“你们分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见上了,不必急在这一时,有事慢慢说,等误会消除了,彼此都冷静下来再做计较。这孩子既然姓李,也是缘分,我就收他做个义子,不过这浑球混蛋的很,任由他在外面混下去,一辈子就毁了,让他去军中锻炼几年,重新做人。”
宋氏闻言有喜有忧,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拜了李轨做义父意味着什么,但想到要让他的儿子去军队当兵,终究又有些惶恐。
她是亲历过战争的残酷的。
周府悄悄安慰道“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李睿只是下去当兵接受锻炼,不会让他涉险去打仗,丞相的义子,谁敢为难他”
宋氏听了这话,这才转忧为喜。
石重和夏侯忠来洛阳名义上是检查京营军清理洛阳废墟的进度,但实际上却是专门来见李轨的,他们有紧急军情禀报。
李轨这次出巡,表面看只是一次普通的巡视,但实际用意却是在向各地大员打招呼,通报自己即将改朝换代的重大决定,叫他们投赞成票。
这样的大事皇帝那边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当然要积极行动起来拼命挣扎一番,但李轨丝毫不惧,在他看来天下早就是自己的了,皇帝不过是关在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留着好看而已,如果想废黜他,那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他要折腾,这很好,他折腾的越厉害,越会暴露真实实力,自己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他虽不在长安,但长安仍然在他的掌控之中,三军两营都是绝对忠于他的,满朝文武大半都向着他,皇帝的诏书连皇宫都出不来,他又能做什么纵然有几个不识相的要跟他跑,那也没什么,先过得了三军两营再说吧。
什么,你连长安都打不进来,那你还折腾个什么劲,瞎折腾吗不是
石重告诉李轨情况有点小变化,三军两营并非预想中的那么铁板一块,个个听指挥,即便是他的京营军里也有忠于皇帝的人,其他像武备学堂、太学,羽林军、金吾军,武卫营,甚至是内军营里都有他们的人,这些人以年轻人居多,他们都属于一个秘密组织,好像叫青云社还是什么社的。
这些人听闻李轨要废黜皇帝自立为帝,疯了一般活动起来,态度很是嚣张呢。
所以他们来劝告李轨暂时不要回长安去,等把这些反对力量清除完毕再回去。
李轨道“年轻人思想单纯,容易被蛊惑,这个不用怕,他们也容易接受新事物,等到跟他们解释清楚,他们会很快转变过来的。我暂时不会回京,因为我还要去太原,还要去冯翊,这是规划好的行程,我不会因为他们而改变主意。至于那个什么青云社,能不动手就尽量说服吧,如果办不到,到时候难免又要血流成河,这绝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石重道“此刻动手,正好可以将他们扼杀于萌芽。”
李轨摇摇头“国家要长治久安,就必须把人心凝聚起来,你扼杀了萌芽,却杀不死他们内心的恶和恨,长久的看这对我们非常不利。倒不如让他们把恶之花开放出来,结成果实,然后我们把果实摘掉,将它埋葬,一劳永逸地清除掉隐患。”
石重道“然而这样,只怕又要血流成河。”
李轨道“哪一次改朝换代不是伴随着血流成河,我保证这是血流的最少的一次。”
李轨依旧按照原定计划渡河北上,跨越中条山,进入河东、太原,他在太原一直住到中秋过后,这才动身回长安,此时的长安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一丁点的火星都会炸破天。
丞相外出巡视归来,百官都到城外迎接,这是朝廷的规矩。
李轨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从众人的脸色滑过,他面带微笑,他们也带着微笑,但气氛总不那么和谐,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站在人群里的资政董承的身上。
董承是不久前从廷尉任上主动退下来的,这一步棋被视为是以退为进、迷惑敌手的绝妙杀招。因为廷尉董承是皇帝身边最亲近,最有实力的一个人,他这一退下来,皇帝手里几乎没有任何筹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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