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月前,他的确是把一批金银珠宝派心腹梁达运出襄阳城,但他的目标不是去汉寿县,而是去江东孙策的地盘。
在蔡瑁看来这场战争他们已经输定了,一旦李轨突破襄阳,他们难免将沦为阶下囚,做阶下囚的日子是很凄惨的,与其如此不如未雨绸缪,先为自己找好退路。
从眼下看去益州成都找刘璋应该比去江东投孙策更划算,毕竟刘璋也是大汉的皇族,跟刘表有亲缘关系不说,这些世家出身的人总还要讲点脸面的,总不好明目张胆的侵吞你的财物。
而孙策虽是将门之后却阔不过三代,细究起来还是寒门出身,这种人一旦发达起来,其实是很可怕的,因为他们曾经穷过,窘迫过,所以即便他们已经发达啦,阔了,但骨子里的小家子气还是很难改掉。
他们的贪念会胜过一切,而他们又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
但蔡瑁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孙策,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他了解刘璋这个人,知道他不是能守住益州的人,别看益州地势险固易守难攻,但一个胸无大志之辈是守不住的,早晚必将易手给他人,反观孙策却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在他脑子尚未发热之前还是很安全的,至于以后谁知道呢,也许他明天就让李轨给灭了。
这年头平民百姓固然朝不保夕,他们这些达官贵人又能好到哪去,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老子投八路。
但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么一大笔钱运出襄阳,还要运到江东去,这简直就是叛国。
所以蔡瑁只能派自己的心腹干将梁达秘密去做此事,梁达是半个月前离开襄阳的,当时是雇了六艘商船,因为有水军舰艇护航,一路畅通无阻,万无一失。
最迟在八天前,他还接到梁达的密报,说他们已经顺利的进入长江,正在换船准备顺江而下,沿途有水军关照十分顺利云云。
但是自那以后梁达那就断了音讯。
蔡瑁从来不担心梁达会叛变他,这个人跟了他很多年,人品他是绝对信得过的。而且这次任务前,他把梁达的父母妻子都接到了府里,他若敢背叛他,他一家子都不得好死。
更何况梁达的身边还有其他人,那些人也是无限忠诚于他。
总不能他们一起叛变了吧。
音讯不通,一来可能是道路遥远,信使行走不便,二来就是情况有些不妙,他们按照事先约定的程序转入地下,保持静默。
镇守江夏的水军里有一部分是刘表的心腹亲信,这些人在刘表死后必然要效忠于刘琮,梁达的行为类同叛国,当然要避着他点。
蔡瑁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做梦也没有想到梁达居然落到了刘琮的手里,而且看他那架势已经全招了。刘琮刚才说话那语气,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吞了他整整六船珠玉居然还在他面前得瑟,这孩子算是废了,真想大耳刮子抽他。
然而,唉,毕竟把柄在人家手里攥着,自己也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
蔡瑁后悔啊,早就知道刘琮这小子阴阳怪气的捉摸不透,不大好打交道,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要拥立他上位呢
唉,都怪那个女人,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可真是害苦了自己哟。
蔡瑁怏怏地回到自己的府邸,见管家周密正指挥一群下人正在门前换匾额,一块漆黑的大匾上刻着“水陆兵马大都督府”八个大字。
蔡瑁哼了一声,咕哝道“这么快就把匾额做好了,想的可真是周到啊。”
眼见一群部将都来道贺,却不见自己的亲信将军陈奎和谋士郑谋。
于是就问二人的行踪,管家周密道“主人入府去后不久,就有一对人马过来把两位将军给抓走了。”
蔡瑁吃了一惊,问“是什么人。”
管家为难地说“是牧守府来的。”
蔡瑁又惊又怒,恨不能挠谁一把,但到了却还是哦了一声。
陈奎和郑谋都是他的心腹亲信,知道他的很多秘密。
这个时候刘琮派人把他们抓走当然以他们犯下的罪过莫要说抓就是杀头都不为过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个梁达还不够吗,还要动陈奎和郑谋。
前者可以理解是逼我出兵,现在是逼我自杀吗
兔崽子,欺人太甚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蔡瑁沮丧了一阵子,还是打起精神来吩咐道“传令水路各部校尉以上官明早来我府中点卯,本大都督要升堂视事啦。”
李轨得知蔡瑁被任命为荆州水陆军大都督后就对荀攸说“子龙的计谋见效了,刘琮果然上当,他不敢放弃襄阳,要跟我决战了。”
荀攸却微笑“我可没有丞相那么乐观,刘琮这个人自小被宠溺坏了,性情很古怪,但据说聪明过人而且甚有胆魄,我举一例,五年前他十三岁时,府上来了一个南方的女子,姿容绝代,甚得刘表的宠幸,他母亲为此跟刘表闹过几次,非但没能把人赶走,反而当众被刘表呵斥。那女子因此得了意,居然公开在后宅与蔡夫人叫板。刘琮在学堂听闻此事,回家问他父亲妇人无德当该如何刘表随口说该杀,于是刘琮就向他父亲借了口刀,直入那宠妾的寝室,一刀将其毙命。然后提着那女子的人头来见他父亲说无德犯上之人已经被他杀了。刘表能说什么,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不要儿子了吧。”
李轨听了呵呵一笑。
荀攸继续说道“他当然知道自己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是他母亲蔡夫人和舅舅蔡瑁的功劳,因为他年纪小,所以实权难免旁落。但他又是一个不服输的人,所以就有了驱使蔡瑁援救宛城的举动。他这不是要死守襄阳,恰恰相反,他这是要跑。”
“跑你的意思是他要丢弃襄阳,南下汉寿县”
“凭借水泽之险和水军之利,他有能力与丞相划江而治。”
李轨叫道“刘琮果然有此计谋,真少年英雄也。但我还是不大相信,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真的有此心机也许这只是一个少年任性胡为罢了。”
荀攸道“是否如此,且看他是否有本事驱使蔡瑁北伐即可。”
李轨道“也只能拭目以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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