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在哪呢,听说你挨你爹打了,我看看伤在了哪,严重不严重。霍,打的这么狠,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哦,我不是骂他,实在是他太不像话了。”
真是盼什么来什么,李沁的周叔终于回来了,人还在院子里,爽朗的笑声就先透了进来了。一别数月,他的周叔瘦多了,又黑又瘦,风尘仆仆的,但眼睛明亮,显得很精神。
“你怎么样了,还疼吗,唉哟,真是造孽哟,我早就说过嘛,性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假使你不是个生瓜蛋子,又怎么会上哪个女人的当呢,至少也不会被刘老实讹诈,他奶奶的,那家伙真是死有余辜。行啦,别哭丧着脸啦,你这次虽然受了点皮肉之苦但也不冤。这些人明显是冲着你父亲去的,你是帮他挡了飞箭,他虽打你骂你,心却是疼的。从此以后你在他心里就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啦,这好处一句话两句话是说不清的,以后你自会慢慢体味到。”
周兴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觉得口干舌燥,就端起身边的一个茶碗喝了一口。
“呸呸,怎么这么苦,这是什么东西”
“药茶。”
“你怎么喝这东西,谁给你的。哦,怎样,我就说吧,小子,你因祸得福了。嗯,这茶味道还挺不错的呢,一开始是苦,然后有些甘甜。”
周兴又喝了两口,忽然想到了什么,就连忙放下茶碗交代道。
“对了,还有你别被那个女人的虚情假意所蒙骗,她帮你可不是真心帮你,而是让你当众出丑,好在你的身上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以后就再也不能跟他的儿子抗衡了。所以呢”
周兴瞅了瞅左右,压低了嗓音“你还是要设法离开长安,这里已经没你什么机会了。”
李沁听到这话之后顿时泪流满面,哀求道“叔父救我。”
周兴想了想,放下了茶碗,对李沁说“你能不能吃苦”李沁苦笑“以前不敢,现在无所谓了。”周兴道“这就好,这就好。西域很大,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你父亲若是设立西域都护府,你一定要请求调过去,他会放行的。你去了西域之后就不要回来了,自在为王,强似留在长安受人的鸟气。”
李沁大喜,起来就给周兴磕了两个头。
周兴这次“巡视”西域的收获很大,在大汉失去对西域控制几十年后西域各国中间对大汉的怀念却日胜一日。
有大汉这个朝廷在,他们起码有一个稳定的秩序,不会像今天这样四分五裂,血腥攻伐。
有大汉的庇护,他们也可以免除北部强邻的侵扰。
大汉的都护府自己种粮食,给养大部分从内地运过来,少数取自当地那也是公平买卖,公道合理。而他们北部的邻居除了压榨就是抢掠,简直就不把他们当人看。
其实他们早就派人去凉州接洽重设都护府的事宜了,但韩遂既没有哪个见识,也没那个实力。所以就一直拖着。
等到他们获知凉州地方军阀已经被大汉的朝廷平定,大汉的光辉重新照耀河西走廊时,他们终于又看到了希望。
西域的使者来长安,长安的使者也秘密去了西域,两家感情在急剧升温。
李轨自忖以现有的势力是不足以控制西域各国的,但设立大都护府这事还是宜早不宜迟,先把大汉的旗帜在西域树立起来再说。
万事开头难,凡事这第一步都至关重要,李轨小心翼翼地组建这个光荣的团队。
大都护府代表朝廷监护某地,这个阵容当然要文武兼备,内外兼修。
李轨拟了这样一份名单
大都护太史慈
大都护府长史周兴
大都护府主簿荀谌
大都护府都尉颜良
大都护府营田使钟峪。
大都护府从事文成、李沁等。
周兴出任长史是因为他资历够老,又是李轨的亲信,而且他擅于交际,容易得到各国的接纳。
荀谌是足智多谋之辈,有经纬天地之才,可以极大地弥补周兴在学识和眼界上的不足。但他资历不足,未必能被西域各国所接受,所以他只能隐身幕后,策动这一台机器。
都护府既然负有监护之责,打仗是少不了的,没有一员上将那肯定是镇不住的。
颜良用他的忠诚和能力已经赢得了李轨的信赖,而且他跟夏侯渊势同水火,他们俩个人中间只能一个人留在中原,否则必有冲突。
钟峪是国家最杰出的营田使,同时他还很擅于建造一个城市,想在西域立足就得有自己的城市和田地,这些都要钟峪出马搞定。
文成在平县杀了人,很有必要出去躲躲。
李沁是他自己要去的,年轻人要到艰苦的地方去锻炼自己,李轨能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至于大都护太史慈,则是李轨耍的一个小花招,西域都护府孤悬在外,离他最近的就是凉州了,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很多事长安鞭长莫及,凉州却能最及时的帮助,让凉州的首长兼任大都护,有利于两地力量的协调,确保这第一炮打响。
临行前一晚,李轨找李沁谈了话,父子间交流很少,这么多年来加在一起说的话都没有这天晚上多。
李轨语重心长的对李沁说“你的母亲为了你吃了很多苦,她不求你回报什么,但你却不能做一个冷漠忤逆的孩子,要记住她的养育之恩,记住这些年她的不容易,时时刻刻想到她还在等着你回来。”
李沁流泪道“儿子记住了。”
李轨扶他起来,赐战刀一口,战袍一袭,和贴身软甲一副,说道“你身份特殊,他们会捧着你让着你,越是这样你越是要头脑清醒,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端正自己的位置。一个找不准自己位置的男人是没出息的。记住,来日方长。”
李沁含泪记下。
李轨又道“我把石水交给你带去。他会保护你的安全。你要好之为之。”
次日李沁拜别父母,跟随大队踏上了西去的旅程。
李沁走后的第二天,李轨去后宅看望了养病中的阿宁。
阿宁的膝盖严重受伤,淋雨引发风寒,风寒引发肺炎,她不停的咳嗽。
肺炎在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一般的乡镇卫生院也能搞定,但在这个时代却是死亡率极高的疾病。
因为病情严重,主治的吉太医甚至建议府里给她预备一副棺材,免得临时慌乱。
这等于是给她下达了病危通知。
但李轨始终不相信阿宁会死,她是个意志力非常强的女子,身体也棒棒的,而且虽然李沁已经长成人,但阿宁其实并不算大。
阿宁没想到李轨会来,一时显得非常激动。
她面颊通红,呼吸急促,胸腔里就像放了一台小型风箱。
终于因为激动而剧烈咳嗽起了,咳的太狠,连气都喘不过来。
李轨不免心中凄惶,他无法面对自己的无情和冷漠,再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女人,她还是他孩子的母亲。
“你不要紧张,我来看看你,你还年轻,身体素质也不错,好好将养,一定会没事的。李沁已经走了,我已经原谅他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要怪就怪我们家因为我搞的树大招风,让他受委屈了。”
阿宁听到这泪珠子扑簌簌往下落。
李轨笑道“你养了个好儿子,下半辈子有指靠了。好好保重身体,该吃药就要吃药,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李轨坐在床边亲手给阿宁喂了一碗药。
阿宁是含着泪吃完了。
说来也怪,一直咳个不停的她,这一刻却安静的像个害羞的少女。喝了李轨的药之后,阿宁的病丝毫没有好转,一个月后还是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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