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端于濮阳的大瘟疫迅速蔓延开来,兖州西部、冀州南部、豫州北部,乃至司隶都受到了波及,瘟疫阻止了战争,却以更高的效率在杀人。
为了阻止瘟疫的蔓延,各镇诸侯各显神通想了许多骇人听闻的办法,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无人区和隔离带。
受瘟疫重创的夏侯渊部退守酸枣县,因军中多有感染者,众人劝李轨令其就地扎营,展开自救,这无疑是一个十分理智的建议,但对夏侯渊部的打击可想而知。
就地扎营,施行自救,这不等于是让他们自生自灭了吗
一时间哀伤的情绪弥漫在军中,军心浮动,时刻都有造反的可能。
李轨很纠结,让夏侯渊在外面自生自灭,这很不道义,但任由带病的士卒回来也绝对是一场灾难,他真的不能冒这个险。
所能找到的名医都被集中了起来,日夜研究对策,但效果并不理想,这场瘟疫肇始于初秋,因为气候原因当时被压制了,病毒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开春之后基因发生突变,普通的药物根本没有效果。
“派去找华佗的人回来了没有”
“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
“岂有此理,他难道人间蒸发了不成。”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被逼疯了的李轨突然想到这个时代有个神医叫华佗,既然是神医,那就应该有办法对付这场瘟疫。
可是华佗却渺无踪迹。
李轨问过许褚,得知曹操并未因为头痛病杀过一个叫华佗的名医,那他就应该还活在世上,这样一位名医怎么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呢。
“报,丞相,苏霜求见。”
“苏霜,叫他进来。”
李轨看了眼左右,左右很识趣地退下了。
因为瘟疫,夏侯渊部已经濒临崩溃,时刻有可能发生兵变,李轨不得不盯紧他们。
苏霜一天向李轨汇报三次夏侯渊部的动静。
苏霜进来,跪地,将一册手卷捧在头顶。
“丞相,卑职有紧急要事禀报。”
李轨嗯了一声,卓丢儿从苏霜的手里拿过那册手卷,交给“圣手书生”芈林检验,这才摊开放在李轨的案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顺畅的很。
李轨只看了一眼,就惊叫着跳了起来
“伤寒杂病论你这书是从哪来的”
苏霜道“得自夏侯将军的军中。”
李轨眉头一拧“夏侯渊军中怎会有这种东西”
苏霜道“军中疫病流行,夏侯将军不避风险,亲自为将士捧汤喂药,由此感动了一位奇人,奉献此医书。卑职听人说这是名医张机所著,里面有能克制瘟疫的方子,所以着人抄了一份带回来献给丞相。”
李轨想了想,哈哈笑了起来,对苏霜道“你辛苦了,下去吧。”
苏霜走后,李轨陷入了沉思,百思不得其解时呼道“叫公达。”
卓丢儿提醒道“荀攸先生已经去颍川做太守了,您怎么忘了”
李轨哦了一声,问卓丢儿“夏侯渊得到这件宝贝不向我报告,他是什么意思”
卓丢儿道“您要说我,我说了您又要怪我多嘴,我不说。”
李轨不耐烦道“啰嗦。叫你说你就说。”
卓丢儿嘻嘻一笑“那我说啦,不中听您可别骂我。依我的浅见,夏侯将军在濮阳立了大功,本该重赏,结果呢,染了恶疾,这下好了,赏没得到,还被命令就地驻扎,让他们自生自灭,换谁心里能受得了,这肯定是要造反啊。”
李轨目露凶光道“你是说他隐瞒不报,是怀有贰心了”
卓丢儿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我,我什么都没说。”
李轨的脸沉的像一块铁。
足足有一刻钟时间,他一句话都没说。
然后,他喊道“叫吉太医。”
三天后,李轨突然出现在酸枣县的夏侯渊大营。
随行带来了十几车草药和炼药的器皿,以及几十位药师。
李轨兴奋地对夏侯渊说“有义士来献神医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吉太医领人日夜攻读终于从中找到了克制瘟疫的药方,找人试验,百灵百验,我来不及为将士们准备汤药,所幸就把草药和药师都给你带来了,你即刻下令组织熬药。”
夏侯渊闻言目瞪口呆,连忙下令组织人手按方熬药。
染病的士卒服了汤药,病情大有好转。
夏侯渊的脸却黑的像块铁,他正纠结是否要向李轨承认错误时却接到了荀攸的一封信,夏侯渊看完信心中释然。
次日清早李轨被一阵雄壮的口号声惊醒,登楼望远,却见校场上旌旗招展,铁甲雪亮,兵马行行列列,雄壮威武。
李轨笑道“妙才练兵还是有一套的,走,瞧瞧去。”
众人下楼,却在院外见到了披甲持戟守卫在此的夏侯渊。夜晚露水大,夏侯渊的铁甲上湿漉漉的。
李轨惊道“妙才,你这是何必呢。”
夏侯渊答道“丞相不畏凶险,为将士们送药,全体将士感念丞相恩德敢不以死报效。”副将领众人拜道“恭请丞相大阅三军。”
阅兵有很多种,大阅三军,乃是最高礼仪。
李轨心中暗喜,夏侯渊这是彻底服气了。
夏侯渊虽然得到伤寒杂病论,但营中并无高水平的军医,研制的汤剂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缓解症状,却不能根治。
他一定没想到李轨也会得到同样的一本书,且抢在了他前面研制了能克制瘟疫的汤剂,并亲自送到营中来。
这一来他军中的哀伤之气顿时被感激之情所取代,将士们不再怨恨丞相,他又有什么理由再恨
只要他诚心效忠,那么他隐瞒伤寒杂病论这件事就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李轨乐得装糊涂,他跨上战马,在夏侯渊等人的护送下检阅了三军,随即对濮阳之战的有功人员进行了封赏。
赏赐之厚,让三军喜出望外,万岁之声遂响彻云霄。
夏侯渊以功劳最大,拜上将,加镇东将军,授东郡太守。
夏侯渊感激之余,也深感自己不是李轨的对手,从此死心塌地再不敢有贰心。
军中的瘟疫得到了遏制,但要不要施药救民,内部却有不同的意见。
这种治疗瘟疫的汤药造价颇高,救活一个人需花费百万钱,换算成现代的软妹币约是二十万。
而且随着疫情的蔓延,救治的成本还在直线飙升。
二十万可以训练一个合格的士兵了,拿来救民,单算经济账的话绝对不划算。
李轨令谋士们议论,众人七嘴八舌,争的面红耳赤,这其中只有三个人没有吭声。
荀彧,荀攸,贾诩。
贾诩现在处于半隐退状态,李轨没有去麻烦他。
荀攸在地方为官,李轨假装他不知道。
他亲自登门,向荀彧请教。
荀彧告诉他得人心者的天下,余者再不肯多言。
李轨谢过,第二天下令在濮阳、白马、长垣、鄢陵、许县设立救助点,免费救治染病百姓。同时将治疗瘟疫的药方公之于众。
消息传开,饱受瘟疫蹂虐的百姓犹如万古长夜见到了明灯,拖家携口纷纷前往依附。
一百万钱换一条人命,李轨一下子损失了好些个亿。
一百万钱,对许多财政吃紧的诸侯来说无疑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所以虽然李轨将药方免费公开,但肯花钱救人的毕竟不多。
这就让很多诸侯陷入了不义的泥潭,所以免费的药方非但没能换来诸侯们的感激反而遭致一片骂声。
建安三年在动荡、灾难和不安中落下了帷幕。
年底,郭佚给李轨生了一个儿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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