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与袁绍对峙经月,大小三十余仗,公孙瓒胜多败少,袁军士气浮动,眼看就要全面崩溃。公孙瓒踌躇满志,决定一鼓作气全歼袁军。
部署已毕,心中却徒生一种隐忧,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
忽然听说李轨的信使到了营外。
公孙瓒拧起了眉头,对左右说“李无忌非君子,我要他出井陉击袁绍后方,他迟迟不予回应,前日得到他的信,居然跑去打张扬去了。我与袁绍你死我活之际,他却跑去捡漏,兄弟之情何在”
发了一通牢骚。
谋士田楷道“人已到了门外,且放进来问问。”
见公孙瓒没有反对的意思,田楷便命把人放进来。来使献上李轨的书信,公孙瓒作势不接,田楷接了,看完,面色一变,把信交给了公孙瓒。
公孙瓒看完,眉头也拧了起来。
李轨在信中,先是解释了为什么没有越过井陉东进的原因并州牧张扬部将张成窃据上党郡的沽县,左右不肯放行,自己根本无法靠近井陉。
而且他收到情报张扬已经秘密投靠了袁绍,正准备闪击幽州,断公孙瓒的大后方。
基于以上两点,李轨决定按兵不动,监视张扬,以为牵制。
解释了原因之后,李轨提醒公孙瓒,袁绍麾下大将麴义擅用弩兵,且最近正大力征募工匠打造弩箭,估计会有大动作。
他提醒公孙瓒一定要万分注意这个人,小心吃他的亏。
公孙瓒倒吸了一口凉气,跟袁绍对峙这么久,袁绍的路数他大体已经弄清楚了,麴义是袁绍麾下有数的大将,地位很高,但最近几次交锋他都没有露面。
他有些看不透这个人,不知道他要耍什么名堂。
所以每次大战前,他都会留出后手提防麴义,但这次部署与袁绍决战时,因为兵力不足他就没有留这个后手。
公孙瓒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为何一直心神不宁,正是因为麴义的缘故啊。
他内心是忌惮这个人的,又没有留后手,所以他心里一直没底,总觉得会有什么不祥之事发生,经李轨这么一提醒,他出了一身热汗,反而彻底放松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连叫“快,快,快,我要从新部署兵马。”
连夜把军中谋士叫过来,叫他们调整部署,把麴义作为重点盯防对象。
谋士们很为难,这一仗公孙瓒给的任务太多了,实在抽不出多余的兵力。
公孙瓒一时大怒,当即召唤自己的白马义从,道“若是没人肯做预备队,你们就来充当预备队,我就不信区区一个麴义他能翻了天”
公孙瓒在大营咆哮怒吼的时候,李轨正驻军太原郡阳邑县,太原是并州的首郡,一州精华所在。
张扬用兵确实不行,自起兵时大小十余战,未尝一胜,他麾下最能打的悍将张成在李轨手下没走上一个回合就让太史慈生擒活拿了。
战事的进展远远超过原先的想象。
但现在麻烦也不少,一来张扬无能,造成了并州权力分散,各郡太守拥兵自重,并不买张扬的账。这就意味着,即便攻下太原,也不可能一呼百应占据并州,要想占据并州还得跟下面的太守们打交道,一家一家的去谈、去打。
其次,张扬奉行无为而治,于民休息,深得民心,李轨以属下郡守起兵,名不正言不顺,各方抵触很大。
若是强行用武力解决,后遗症会很大,这是李轨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理想的结果是张杨主动退出,把并州“让”给李轨。
这方面冀州韩馥和袁绍却起了一个很坏的表率,袁绍得到冀州后亏待韩馥,致使韩馥单身独骑去投奔张邈。
这个头一开,张扬打死也不肯主动让贤。
没办法,李轨只好暂时停止进军,慢慢地跟张扬磨。
“张扬又反悔了,前次答应的条件现在也不承认了。这个人反复无常,实在难缠。”
凌嵘从太原归来,一脸的沮丧。
一见素来沉稳的军师都不淡定了,众将顿时就炸了,纷纷请求攻城。
李轨却迟迟没有回应。
血洗太原容易,但失去的人心就很难挽回。
“他究竟想怎么样”
“他想让将军入府去谈,别人谁去他都信不过。”
李轨道“好,我去跟他谈。”
众将大惊,纷纷起身苦劝。
李轨嘿道“张扬若非怕死岂会出此下策我纵然单枪匹马去,又有何惧”
凌嵘最先明白了李轨的意思,便道“张扬若敢动将军半根毫毛,管教晋阳血流成河,张扬阖族一个不留。”
周兴嘿道“这话得让张扬知道,我这就去安排。”
皇甫存道“要你安排,我城里现成的耳目,叫他们传话即可。”
赵云道“赵云愿随将军一起进城。”
众人纷纷请随。
周兴道“诸位都歇歇吧,谅一个晋阳城有什么可怕的,你们领兵在外以为威慑,贴身保护将军的任务就交给我和王攀将军好啦,小事一桩,对吧王将军。”
王攀横了周兴一眼,周兴也不介意。
李轨当下以太史慈、凌嵘掌军,自与赵云、周兴、王攀三人率五十骑入城见张杨。
得知李轨亲自进城来见自己,张扬默然半晌,方道“设宴,我与李将军小酌。”
喝酒的地点在牧守府的后宅,林木苍翠欲滴,是个绝好的去处。
这是临水的一处亭榭,冬天冷,里面加了火炉,但依然有些冷。
不过两个热腾腾的火锅却很喜人。
火锅本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但在辽东,尤其是军中,吃火锅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因为李轨很喜欢吃火锅。
张扬的这两个火锅是特意为李轨准备的,居然还很地道。
二人不谈正事,就是喝酒聊天,昔日一起结盟讨伐董卓时,二人是各自为政,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也谈不上熟悉。
在端起酒杯喝第一口酒之前,二人还是敌对的双方。
但随着酒越喝越厚,两人之间的感也愈加醇厚起来,像一对忘年交。
李轨道“太原是个好地方,牧守真是好福气。”
张扬道“是啊,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可惜张扬无能,守不住它。”
李轨道“大争之世,能全身而退就是福气,若能安老于故乡,则更是福气中的福气。”
张扬道“能吗,天下大变,何处得有安乐”
李轨道“仗要有人去打,福也要有人去享,我打仗就是为了更多人的安乐。”
张扬嘿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今日你能这样说,到了那一日,就由不得你咯。”
李轨一口干完杯中酒,笑道“我不跟你抬杠,世事无常,谁敢保证说自己一颗初心永不变,但尽人事而已。”
张扬道“果然有那么一天,你初心未改,我就还做两个锅子请你,就怕你不肯来。”
李轨道“为何不来,好酒好菜,有朋友谈心,何乐而不为。”
二人相视而笑。
张扬起身长揖,李轨也起身答谢。
次日,张扬称病不出,将并州牧让给李轨。
李轨不肯接受,经并州将吏再三呈请,这才勉强接受。
李轨当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礼送张扬回乡,家眷、资财、童仆,能带走的都让他带走,不能带走的高价赎买,再派三百精兵沿途护送。
世人皆称李轨仁义。
李轨也就凭着这精心塑造出来的仁义形象赢得了并州将吏、百姓的拥戴,总算是平稳地接管了这地界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