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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蜕变

    李轨一面下令加固工事,严阵以待,一面跟众人商议,管亥道“敌势浩大,我军人少又缺粮,箭矢也不够,只能突围去请救兵。”

    李轨道“杀透重围去请救兵无异于送死”

    管亥道“某愿突阵求援。”

    李轨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这事不成,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李轨下令燃放狼烟,祈求附近有官军能赶来增援。

    白天,狼烟滚滚,晚上焰火通明。

    两天一夜后,援军没有来,也没有燃料了,粮食没了,水也没了。

    “杀战马充饥,明日清早与敌决战。”

    李轨不想坐以待毙,决定趁着还有一口气搏一把。

    管亥道“管亥本一乡间无赖,自幼孤苦,处处遭人歧视,自暴自弃,自甘堕落,活的不像个人,得蒙大哥收留后,始知为人的乐趣。前日在金家庄管亥一时糊涂铸下大错,几乎羞死,大哥不予追究,仍待我如兄弟,管亥非死不能报答,而今各军疲惫,浪战无异于飞蛾扑火,无济于事,而今只有一条生路,便是由我突出重围,去请救兵,我知此去九死一生,但非如此不能回报大哥知遇之恩。”

    李轨听了十分感动,下令选最好的马,挑最好的弓,选最好的箭,又将自己的佩刀解下来送给管亥。

    朱骏也慷慨道“我送管队率一程。”

    皇甫存道“你有伤在身,我来送。”

    这日夜,李轨在西南面举火,佯装要突围,吸引敌人注意,见时机成熟,放管亥从东北出门走。

    纷纷扰扰闹到半夜,四下里平静下来。

    竟是微风不动,死一般的宁静。

    这种压抑让人十分难受,李轨胸口窝着一团火几乎要爆裂。

    周兴用碎米熬了一点粥端来给李轨,李轨说他没有胃口。

    周兴去后不久,周府又端着粥碗回来,李轨接了粥碗,问道“也不知道管亥能不能出的去。”周府道“成败天定,结果就交给老天吧。”

    李轨道“是啊,果然老天爷要收我,我一个凡人又能怎样。”

    说完把粥喝了,起身将自己的战马牵到后面亲手宰了,没有佐料,只能煮白肉吃。

    又熬了三天,最后一匹战马也被众人煮了吃掉,但援军依然遥遥无期。

    又是一日黄昏,李轨站在营中瞭望塔上向东北方向眺望,刘琰他们应该正与程远志周旋,多半也是困难重重,他们兵太少了,官府腐败不得人心,府库空虚没钱募兵,而饥民和不满现状者却遍地都是,叛军永远不会缺人。

    就说眼下,这一万黄巾中其实能打的不过十分之一,一千人左右,其余的人都是没办法跟着造反的普通人。他们或者是破产的自耕农,或者是被土豪世家压迫、忍无可忍的佃户,或者是因税费太重濒临破产的小工商业主,他们绝大部分都不是职业军人,武艺、军事素养什么的几乎可以忽略。

    但他们有一颗求生的心,这就是很难办。

    反观他的麾下,绝大多数都是吃粮当兵混日子的主,顺境时一个比一个牛叉,一旦遇到逆境就歇火了。像个娘们似的,手软的连鸡蛋都剥不开。

    所以李轨不敢冒险突击,因为那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他相信管亥是真心实意去请救兵的,但是否能突破重重包围却不敢打包票。

    如果他死了,这么久的煎熬、等待又图的是什么。

    如果他没死,那么为何救兵迟迟不至。

    也许是大哥那边也抽不出人手来。

    夕阳终于落下,西面的天空像血一样的红,红的瘆人。

    李轨想到了一句歌词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是啊,所谓的伟人在时光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所以的成败、荣耀、追求,到头来不过是被时光无情地抹去后扭曲成一缕可怜记忆。

    李轨的心很乱,想抽根烟,没有,想喝点酒,也没有。

    夜半三更时,外面传来一阵阵哀嚎声,问周兴,报告说有人当了逃兵,被皇甫存抓住,正在执行军法。

    李轨愣怔了一下,道“干嘛非要人陪你死,随他们去吧。把武器留下即可。”

    军令下达,一夜之间跑了三百多人。

    金竹、金纯兄弟也跑了。

    营里李轨放了水,营外黄巾军为了瓦解官军的斗志,也在大肆宣传优待俘虏。

    过去黄巾抓到官军后绝大多数时是一刀杀了了账,少数罚作奴隶。总之都十分虐待,导致官军常常被迫死战。

    这次却一反常态,以攻心为上,着实让李轨难受了一阵子。

    到次日黎明,营中只剩下三百五十九人,加上李轨、周府、周兴、皇甫存、朱骏、朱密六人恰好是三百六十五人。

    李轨召集众人训话,言道“大势如此,时刻都有灭顶之灾。诸位不愿舍弃李轨,便是我的兄弟。今后同生共死,祸福与共,绝不背弃。”

    众人齐道“愿誓死追随,绝无二心。”

    李轨拔刀在手,刺臂出血,慷慨道“诸位兄弟随我杀透重围,但得命在,今后福祸与共,永做兄弟。”

    当下歃血为盟,结为兄弟。

    待得天明,李轨领头向外突围。

    众人抱定必死之决心,一时气势如虹,黄巾不想李轨垂死之际尚有这样的战斗力,一时措不及防,纷败如蚁。

    李轨一口气杀出七八里,眼前就是一座小山,山中林木茂密,只要钻进山里,他们就安全了。

    “弟兄们,拼最后一口气啊,冲到山上,咱们就安全啦。”

    众人也看到了山包,生路就在眼前,谁不拼死搏杀

    “杀啊,杀啊。”

    大军滚滚向前,所向披靡。

    眼看就要进入生门升天,突然,山腰处一声炮响,林间顿时竖起数十杆旗帜,有数千人齐声呐喊。

    原来山中有埋伏,看人数不下数千。

    众人面如灰土。

    生途变成了死路,气泄了,心凉了。一时间面面相觑,满眼都是绝望。

    瓢泼大雨当头浇下,是箭雨。

    死伤惨重,李轨也中了两箭,一件插在背上,一箭插在右臂。

    “盾牌,竖起盾牌。”

    军中本来装备防御箭雨的大盾牌,但黄巾军弓弩缺乏,形成不了铺天盖地的箭雨,所以这种笨重的盾牌并不为军卒看重,加之这次是轻装突围,所以基本上都没带。

    黄巾军有高人,打的正是自己的软肋啊。

    李轨无奈只得招呼撤退,众人扶着伤残狼狈败走。

    护兵朱密还带着一面盾牌,但这盾牌只能顾一个人,朱密保护了李轨,自己就暴露在敌人的射程之中,一支冷箭凌空飞来,朱骏中箭而亡。

    看着自己贴身兄弟惨死,李轨咧嘴笑了,是苦笑,他紧紧搂着朱密的尸体,想把他带走,但周府和皇甫存不由分说地架起他就走。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这是古训。

    三拨箭雨过后,李轨所部已经溃不成军,黄巾军的马步军开始行动,兵分两路,像两条巨蟒向李轨缠绕过来。

    李轨已经组织不起反击阵型了,只能听天由命。

    “巨蟒”很快缠绕上来,四面包围,四面攻打,四面吃紧。

    巨蟒最擅长的捕猎手段就是用尖锐的牙齿咬住对手,然后用粗壮有力的身体死死缠裹对手,直到对手窒息、放弃。

    李轨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特么的可比加班压力大多了,有那么一刹那,他满脑子都想着放弃,与其受这样的折磨,还不如来个自我了断,至少是一种解脱,但也就是那一刹那,挺过来之后他就像换了一个人,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脑袋掉了不过碗口大的一块疤,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的思路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目光敏锐的像鹰。

    “西面敌军比较薄弱,弟兄们,从西面走。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