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角度李轨纵然有一万种手段也使不出来,无奈何只得用最笨拙、最狼狈的办法,双手抱头往后一蹬,叽里咕噜从马上栽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汉一棒凌空劈下,力可断石,恰恰砸在马鞍上,咔嚓一声,哨棒断为两截,那马闷了一声,晃悠了几下,居然一头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弹了。
李轨惊出了一身的热汗,只差那么一丁点,自己这条命可就算交代了。
三国真是黑暗啊,太特么的凶险了。
“狗官,你命倒是硬,看棒”
先机已失,那大汉却仍不肯善罢甘休,捡了半截短棒又朝李轨扑了过来。
“老大别怕,有我呢。”
陈横眼看那汉子势单力孤,胆儿也肥了起来,双手持刀守护在李轨的面前。
李轨望他屁股上就是一脚“闪开,别挡老子视线。呔,那黑汉,我跟你有何冤仇你要暗算我”
黑汉子已经被左右卫卒包围,成了瓮中之鳖,倒不急在一时。
“狗官,明人不做暗事,大峪岭周家庄周牧一家八口你敢说不是你们杀的”
“我艹你个黑鬼,什么屎盆子你往老子头上扣,什么大峪岭,老子根本就不知道在哪,老子是官军,怎么可能滥杀无辜百姓喂,你事情不搞清楚就跑这来嘚啵嘚,合适吗”
那汉子搔搔后脑勺,道“你真的没杀人难道是我搞错了可村里人明明说是官军夜半进村滥杀无辜,领头的姓刘叫刘琰,对了,你叫什么”
李轨听了这话觉得有些蹊跷,便道“我姓李,木子李,你说的刘琰是我大哥,不过我可以拿性命担保滥杀村名的事绝对不是我大哥干的。你说的那什么岭在哪,带我去看看。”
那汉子道“就在这山后,你若敢去,证明你不是凶手。”
李轨道“我有何不敢。前头带路。”
陈横忙拦道“大哥,小心有诈。”
李轨道“诈你个头,有人冒充官军杀人,栽赃我大哥,这事哪能不查察明白”
话虽如此,李轨还是多了个心眼,他叫陈横带人缀在后面,沿途做下记号,一旦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路上李轨问那汉子叫什么名,汉子道“俺叫周仓,就生在这大峪岭。”
李轨暗吃了一惊,心道这莫非就是三国演义里的那个周仓,不是说周仓是小说里虚构出来的人物吗,真实历史上并无此人,这却是怎么回事
跟着那汉子翻过一座高山,沿着一道山谷走了两三里,却进了一条峡谷,这峡谷十分险恶且是一个断头谷,走了不到一里地就没路了。
李轨一把薅住周仓“黑人兄,你敢玩阴的,信不信我弄死你”
周仓一瞪眼道“你这人忒也多疑,俺哪里有诈,前面不是路吗”
向前面望去,是一面挂满藤条的石壁,直上直下数十丈,光溜溜的像一堵墙。
李轨瞪着周仓,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周仓也不解释,跑到石壁下扒开藤条,指着一个黑乎乎的山洞说“打这进去走四十丈就有路,就是路险,怕你不敢走哇。”
这可真是呛火,李轨怒道“把这汉子捆了,让他带路。”
军士倒剪双臂把周仓捆了,用一根绳子牵着,夹在队伍中央,李轨一手打着火把,一手端着劲弩走在最前。
这山洞仅容一个人走,两个人并排就转不过身来,端的是十分险恶。走了十几丈,一股阴风迎面吹来,差点把火把弄灭了,李轨打了个激灵,浑身都是热汗。
“咋,怕了,前面有鬼哦,还是个无头女鬼,嘿,要不咱们回去吧。”周仓咧嘴奸笑,讥讽道。
“鬼你个头,看到阁下这幅尊容,世间还有什么鬼能吓倒我”
李轨啐了一口,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这山洞虽然险恶但并不长,走出山洞又是一个山谷,迎面是一片密不透风的树林,看似无路,周仓却能独辟蹊径。
穿过这片树林,眼前开阔起来,这山谷深处有一条蜿蜒的小河,穿行于密林之中在谷底处汇聚成湖,周仓指着湖边的村落道“那便是周家庄,我堂叔家一家八口都让人给杀了,全村人都说是你大哥干的。”
李轨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果然是我大哥干的不必你说,我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周仓道“你会大义灭亲”
李轨道“那必须是,我跟他结拜是佩服他的忠肝义胆,他若是个奸佞,我头一个反他。走吧,周仓,对了,你平时用什么兵器”
周仓愣怔了一下,道“庄户人家哪有兵器,我只有一杆哨棒,可惜还折了。”
李轨道“你倒觉得委屈了,你打死我的马,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等这件事了结,我定讨还这个公道。”
周仓闻言不觉心虚,嗫嚅道“我没钱,赔不起你的马。”
李轨道“那就没办法啦,自古杀人偿命,损毁他人畜产是要赔钱的,你没钱,那就卖身出苦力来赔。”周仓道“你啥意思”李轨道“没什么,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你踏踏实实的干自有你的好处。”
周仓还是一脸懵逼地问“啥是工作”
“工作就是差事,别说了,前面是怎么回事我艹你的周仓,你是居心不良啊,我诚心实意跟你来查案,你居然设计伏击我”
这周家庄的村口有两株合抱粗的槐树,树下聚集了百十号人,皆是青壮,一身劲装,手持棍棒双股叉,猎枪等兵器,也有弓箭,不过都是猎户弓。
李轨的后队只有四十步卒和二十乡勇,因担心有诈分了三分之一兵力给陈横,他现在身边只有四十人,翻山越岭而来,又是人家的地盘,这要是打起来可十分不利啊。
周仓见众人惊恐,忙解释道“休要误会,休要误会,听俺来说。”
一面用身体遮挡在两队之间,一面冲那边喊道“老族叔,三叔,周旦哥,别动手,是我,周仓。”
“都住手”一个六十多岁,须发皆白,却面颊红润的老者听到周仓这话举手何止身后众人,然后振衣迎了上来。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五十多岁的壮实小老头,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壮汉。
三人走到李轨面前撩衣下拜,李轨搞不明白这是些什么人,没敢乱动。
周仓见三人跪了,忙也跟着跪了。
只听那白发老者说道“小老儿周湛,涿郡涿县大峪岭乡人,听闻哭宋寨诸位将军招兵买马进剿山匪,安抚百姓,欲以周氏子弟相托,还望将军收纳。”
说罢倒头便拜。
李轨有些懵,什么状况,山民想投军,投军去招募处便可,搞这一出算什么意思
“老族长请起,我不是什么将军,受不起您这一拜,快请起。”
扶起老汉,李轨把周湛身后的人打量了一番,疑惑地问道“老族长协助官军剿匪,哭宋寨不甚欢迎之至,只是您为何不去招募处应募呢”
周湛笑道;“当今官场黑白难分,周氏子弟久居山林,淳朴善良,老汉怕明珠暗投,辜负了三百子弟的一腔热血啊。”
这老汉衣着朴素,满面风霜,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小老头,但说出来的这番话却让人不敢小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