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大街西面的一片亭台楼阁张灯结彩,这一片建筑粗犷豪迈,与南方九璃园林草木朱栏听风的细腻风格迥然不同。魏灵商会是西面巨贾豪商在中京的据点,今日京城内有头有脸,只要是跟西面有生意来往的商家,一个不拉全数来了这里报道。为啥,神女殿下玉趾亲临,岂能不来。同台共饮,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妄念。只求在殿下面前露个脸就是前生修到的福气了。甚至大多数人连露脸的奢望也没有,他们是本着人到我也要到,万一殿下日后小心眼算起账来,那可大大的不妙。
苏青璃刚踏出香车,多罗背后跟着的一大溜人马,全部软了骨头,一个个整整齐齐跪伏于地,齐声恭贺,“殿下万安”狐狸见到这个排场呆了,一时脸上的表情叫那个精彩。自己只不过和多罗知会了一声,让他把自己来喝酒的消息传去而已,这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拿鸭子上架,没得退,自己挖的坑,跳吧多罗瞄见狐狸的神色,终于忍不住侧脸打了几个哈哈小狐狸脸上一红,深吸了口大气端起了架子放开了身上的气息。瞬间之内,自商会大门一直到迎春堂前,跪伏在地的数百位豪商膝下,涌起了春风化雨的暖意。粗犷的建筑群内,和风荡漾隐隐有芝兰之意扑鼻缠绕。
可此时众人心中全是凛然,因为这股气息实在太过庞大,虽是柔和异常但暗藏于其中的一丝威严,如同云遮雾掩的九天星辰高高在上,悬压在大家心头。
“安了都起来吧。多罗爹爹,只是和你聚聚旧,小酌两杯,干嘛这么劳师动众,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狐狸心里早就撇嘴了,这个坑挖的好大,怎么收锅。可她心里有了些腻歪,神女果然不是人当的,殿下万安怎么听得这么别扭,万安万安,不如晚安吧,都没事干了快点给本狐退散。
都说屁股决定待遇,狐狸刚想要找把梯子,知情识趣的马上来了,而且不要太多紧跟在多罗身后的胖子,反应叫那个神速,骨碌一下就爬起身子。他人已中年,大腹便便,圆脸上一堆的横肉,泛起了花儿一般的笑容。
“小的是西北怀云人士,盘家三房五服内的弟子,盘忠灿,添为商会在京的主事人。殿下今夜光临,是小的们几生修来的德报,我们哪有多罗先生的福气,岂敢扰了殿下的酒性。既然我们已瞻仰了您的仙气,那恳请您能开恩收下小人们不成敬意的薄礼。”真会说话,狐狸的眼神落在这位的肚子上面,刚才他是怎么爬起来的,好利落的身手,厉害
苏青璃看着这位胖大叔,扑哧一笑,盘中餐,这个名字起得妙,你的身形真没辜负了父母的厚望。原来是盘家的人,这梯子搭得好,面子还是要给的,狐狸点头,笑了笑。
盘忠灿身后陆续起身的几位锦衣豪商,他们的双目瞬间有些红了,又被这家伙抢先了,嗨
多罗陪着狐狸踏入了迎春阁,能进屋的只有四个人。小狐狸今日是轻装简行,只带了墨衣、清欢。当然,这是没算上暗中护卫的高人们。现在方圆百里到底有多少人在给自己撑着场子,恐怕小狐狸自己也不清楚了吧。单单是道门高手,至少就要过百。
冬月湖依鹿阁算是天下最贵气奢华的地方之一,但青丘大族自有气度,而且是诗礼传家,紧守着财不外露的家训。所以依鹿阁内的奢华都是古色古香暗敛异常,不识货的人还以为进了风雅简朴的道学之地。
迎春阁是魏灵商会的重地,占地就不下三十亩。一进门,左右两边就是十六张紫色木纹的靠背大椅。上面铺着厚厚一层油光水滑的貂皮垫子。椅子后面,是数排坚实宽大的木架子,架上的格子内摆着不同的事物。如果客人行近木架一尺范围,沁人肺腑的木香就会弥漫鼻尖,功能安神醒脑,若非千年香木岂能有此神效。
墨衣、清欢的眼睛越瞪越大,不是没见过世面,可真没见过这等赤裸裸不加掩饰的矫情。俩个丫头随意看了木架一眼,小嘴就成了o型,什么人啊太豪迈了,架子上根本没有什么古玩瓷器,上面最小那块宝石都有海碗大小,不对只大不小。红艳艳的,在灯光的辉映下惊心动魄。还有架子最下方,那块数百斤重的原石,顶部磨开了一块大大的天窗,沁人的绿意像是要溢出来了。可这些却是架子上最不值钱的东西,清欢小声的数着,冰玄铁、星殉石、天磨铜我去,她拉了拉自己姐姐的衣袖,“姐姐,那块蓝色的是啥,不认识哇”墨衣小脸努力的绷紧,不去看自家妹子的失态。
狐狸当然不在意两旁的破铜烂铁,这些货色自家库房都没地方堆了。但她盯着桌面的油灯皱眉了,“老爹爹,你怎么也用这种东西”阁内的摆设都是大刀阔斧,走的是西陆粗线条的韵味。独独每张桌面上的油灯精巧玲珑,一盏盏小小的灯火把光明均匀的散布在每一寸的空间。光芒照耀的范围内异香扑鼻,一阵阵若隐若现的浪涛声轻拍。
这是帝刹洋深海鲛人的琼脂,一两可值数万元石,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神物。凤磐山皇家五座神宫内,等闲也不会用到。多罗自是知道苏青璃的意思,他拍拍狐狸的肩膀,说了句,“和光同尘吧,都是他们的美意。”
狐狸轻叹一声,和多罗来到了最里面的大炕上。长三丈,宽一丈,高三尺的西北大炕,没有一丝烟气。上面铺着雪白的天驼绒,下面是一尺厚度的玄石。而穿透玄石的暖意,来自一块二尺高的火晶元石。这块体积惊人的珍宝,就这么被当做了一件取暖的物件。
黑黝黝的木质案基,桌面上的菜色很简单,肉和酒。狐狸摇头,食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铮铮有声,是万年铁木的树心雕成的。对着多罗,神女殿下毫无姿态,一屁股坐在驼绒上,提壶倒酒,一杯饮尽。
突然,门外起了一阵喧闹,嘭,是有人倒地的声音,跟着就是拔刀出鞘的怒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