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废话了。”腰上插着武士刀的人上前几步,边走边两手搭在刀上,左手按着刀鞘,大拇指紧紧顶着刀镡,右手搭在刀柄上,“我一直搞不懂,有时候明明可以直接解决,偏偏搞的和影视剧一样来个死前对话,干嘛?方便对方垂死挣扎吗?”——
光头只觉得有什么不对,跑着也不管什么,但是勉强抬起了一点头,正瞧见了巨大的身影似乎即将在前方不远处正好与他们跑着的身子重合。他们将会被这庞大的身躯直接压住!
已经是全力奔跑,又是下坡,这时候都管不住自己的身子了,想要脚步停下来都做不到。没有时间和力气再喊了,表白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他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手臂挥舞地如同螺旋桨。
光头咬了咬牙,这几年几乎每天的健身也不是白练的,腿就像是麒麟腿,有一次坐朋友的摩托车,快要侧滑了,硬生生被他情急之下的一脚给登了回来……
此时就像是当时,只不过更加惊险,光头猛一蹬退,身体朝着一侧倾斜。好像时间都变慢了,他可以感觉到四肢动作的变化,手臂方向都来不及改变,身躯已然倾斜,脸上没有多余的赘肉,但是他甚至可以感觉脸上的肉都在惯性和突如其来力的改变发生扭转,身旁就是表白,他硬生生撞上了表白螺旋桨般挥舞的手。
两个人像是原本规律转动着的绳索一下子碰到了一起,发生缠绕,扭曲,直接摔落在路上,由于惯性和路的坡度使然,两个人还抱在一起朝着下坡滚了两圈,表白的手机也从手机滑落出去。这时候熊地恰好落在了他们的前方,也有着惯性,不由得也在地面滚动了两圈。
光头和表白都因为这一下脑袋发晕,但是肾上腺素极巨生长,都来不及顾的刚刚滚动时候的擦伤,立刻连滚带爬站立起来朝着上坡奔跑。
这时候熊也缓过来了,一转身,甩着肉,四肢一起挥舞,继续追赶。
上坡的路比下坡累多了,但是那总比没命的好,速度减缓了些,但是两人越发使力,也幸好平常就喜好运动,换了他人,一起来就走了这么久的路,骑了这么久的车,还爬了这么久的山,早已精疲力尽,但是他们还可以靠着开挂一样的身子骨继续为了生存奔跑。
一般在野外遇见熊,而且熊有想要追逐你,那么估计着你接下去就有着一个绝对性的结局:死亡。
但是似乎这“熊”并没有那么有精力,跑起来也并不快,好像有点气喘吁吁,速度甚至慢慢减缓,始终没有追到前方的两个人。
这时候光头看见前方立着牌子:大背山顶超前500米。
“我擦,我们走对了。”这时候光头都不忘吐槽一下,但是开口一说话随后气就虚了,速度立刻减慢,立刻就开始喘大气。
表白的身体情况似乎还没有光头好,此时已经开始大口喘气,但是意志力和最基本的生存本能还在支撑着他,他都不敢说话,不敢转头,怕一松懈,再也跑不动了。
过了牌子前方有个转弯,表白虽然说不了话,脑子里已经极快的速度转着,眼瞧着两人速度已经越来越慢,熊虽然好似也累了,速度也慢了,但已经有了要追上他们的趋势。
表白艰难地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搭在不断上下耸动的光头肩膀上,用力朝着自己这里一搂,另一只手迅速抓住了旁边一颗树,好像时钟上的指针,原点是表白抓着的树,两个人蹬着略微陡峭的山壁围着着树就转了一圈回来。
这时候熊已经跑到了他们前面。
表白松开了搂着光头肩膀的手,光头像是古时候投石器投出的巨石,脚步都不稳定,猛地撞在了熊的屁股后面,熊似乎受到了力,脚步已然不稳,前方是个大转弯,弯道下面是个高深陡峭的崖壁,他艰难的想要稳住脚步。
表白这时候松开了抓着树的手,手在刚刚的力度和树粗糙的表皮下严重擦伤,但他都顾不了那种疼痛,脑子里想到的是前一天晚上,在阿明那个屋子里,灯光熄灭的一刹那,就在他和光头还有标叔要稳住脚步时候黄法硾的猛一撞击。
加着惯性,加着他脚步的冲刺,他用力地肩膀撞到了光头的身后,光头好像骨头断裂一般一个惨叫,熊刚刚要稳住的脚步再一次颠簸,几个错步,终于跌出崖口,光头和表白两个人随即倒在了地上,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危险看起来解除了,不禁疼痛冒上。
“你刚刚是要干嘛!”光头吼着,“马戏团的人肉炮弹吗?”
“在救我们的命,看起来这么不明显吗?”表白回吼过去,挣扎着起身查看自己的手掌,掌心此时几乎没有一处好肉,皮起的就像被刀割开的沙发皮,血液不断从伤口涌出。
不仅仅是手掌,手肘,膝盖也是如此,刚刚光头为了不被熊的身体压住,那一个撞击,他们在地上摩擦,伤口都带着泥土。
光头也是如此,手肘膝盖每一处好肉,而且此时肋骨处疼地像是打蛋器在体内旋转。
“赶紧回去。”光头说,“打电话标叔。”
“手机在你救我的时候摔出去了。”表白说。
“直接走,去寺庙那里。”光头挣扎着也要爬起来,但肋骨处一疼,整个人再次摔倒地上。
表白也不管手上的伤口了,扶着光头缓慢起身起身,两人一瘸一拐就要走。
这时候身后,就是崖口传来了树枝摇动的声音。
“卧槽?”光头暗道不好,“快走!”
一个赤裸着的胖子拉着生长在崖口的树木探出头来。
“不行。”表白说,“会被追上的!”
他转身,松开了支撑着光头的手,光头咬着牙稳住脚步转身去看,表白走到崖口,冲着那人的头上就是一脚踹过去。
但是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用途,胖子稳稳地就要爬上来,表白那一脚只蹬的自己往后倒退两步。
“跑!”表白说。
神毕竟是神,如今两个人都一身伤,只能在对方还没有爬上来的时候抓紧多跑几步,要是等他上来了,估计就命悬一线了!
两人就要转身逃跑。
这时候一道寒芒从他们中间穿过,以极快的速度射击到了胖子的眉心,是一只短小精致的箭,箭杆尾部的箭羽呈现血一般的红色。
光头表白立即回头,是一个穿着迷彩服三十来岁长满络腮胡的壮汉,壮汉手中拿着一个弩弓,正指着要从崖口爬上来的胖子。
再回过头去看,胖子好像完全不受那只箭的印象,继续爬上来,等身躯稳定下来,用手直接拔出了眉心的箭,伤口上立刻冒出了些血液,但立刻愈合住了伤口。
又一把刀直直地切入胖子的臂膀,胖子惨叫一声直盯着光头阿明身后。
身后又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穿着这迷彩服,站在拿弩箭人的两侧,年龄二十多岁的样子,男人生的健壮,手上拿着把匕首,女人透着略微宽松的迷彩服都可以看见魔鬼般身材,手中的刀就像是插入胖子手臂上的刀,看样子就是她抛出的。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胖子神吼叫。
“有神的地方,我们当然会在。”拿着弩弓的男人说。
“好歹套个东西在身上吧?”女人说,“真不文雅!”
这时候又是三个人从后面路口走上来,三个都是男性,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样子,腰间插着一把像是日本武士刀的武器,另一个年纪轻轻,皮肤很白,鼻子坚挺,是在场唯一一个白种人,后背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脑袋上扣着安全帽,带着墨镜,吊着香烟。
还有一个,这个人表白光头再熟悉不过了,是标叔。
表白立刻扶着光头走到穿着迷彩一伙人的身后,和标叔站到一起。
“什么情况?”光头问。
“你们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他们,几个对话,我说我朋友,就是你们遇上了神需要帮助。”标叔说。
当时他正要从“兽径”离开的时候,一个人,就是腰间插着武士刀那个人拉住了他的肩膀,原来那个不是兽径,是他们一伙人搞出来的像是路的一条径,躲在里面闪动的,就是他们携带的武器。
男人拉住标叔后直接开门见山,问了电话里的人是否遇见什么事情。
标叔一方面也惊恐,一方面又看着他们身上带着的武器,脑中想着偷猎者,但又不像,最关键的这些人也许会帮忙,就说了自己朋友可能遇见了熊。
“那不是熊,这里没有熊,是神。”结果男人直接说出了标叔本不会说的事情。
再接着穿迷彩的一伙人就带着标叔急匆匆赶了过来,正好见着了胖子神要从崖口爬上来的场景。
“不要问我为什么把神的事情说出来了。”标叔苦笑,“他们知道的也许比我们还多。”
光头表白原本正要问这个事情,听见这话只好憋了下去。
赤裸着站在崖口的胖子神似乎很忌惮这些人,又好像很恨的样子,说:“我现在要走的话,还走的掉吗?”
“你可是神。”拿弩箭的人说,“从来都是你们说了算的呀,不是吗?你要走的话,尝试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你!”胖子神好像憋着一口气。
“不要废话了。”腰上插着武士刀的人上前几步,边走边两手搭在刀上,左手按着刀鞘,大拇指紧紧顶着刀镡,右手搭在刀柄上,“我一直搞不懂,有时候明明可以直接解决,偏偏搞的和影视剧一样来个死前对话,干嘛?方便对方垂死挣扎吗?”
说着就直接走到了胖子神面前,胖子神好像非常忌惮这个人,脸上再度长出了毛发,手臂变得极其粗壮,手掌上的手指变得粗大,长出了锋利的指甲,厚厚灰色的肉垫膨胀开来。
拿武士刀的人,他的手好像动了,那么快,让光头标叔表白三个人都看不清动作,但他的刀已经拔出来了,他们看了无数的武侠剧,看见剧中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他们从未想到,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这么快!
难道他们也不是人?
神??
更诡异的是,刀一拔出来,这人就开始收刀了,刀在空中优雅地划过一个半圈,刀尖贴着鞘口,缓缓地插入,身体也慢慢地转身,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胖子动了,不是肢体运动,整个身体的上半身斜着滑动,一个巨大的伤口从胸口一直到腰间,血液缓缓冒出,胖子的眼睛已经无神,他的上半身从伤口处已经和下半身断裂,整个上半身滑着摔落下来,内脏器官从口子里掉落出来。
一刀流居合??
真的有这种招数?
光头几个人看着器官掉落的场景,脑子里一团浆糊,胃已经受不了了,纷纷开始吐了出来。
“所以我每次都会转身。”戴着武士刀的人瞟了一眼他们像是要把胃液吐出来的场景酷酷地说。
这时候,胖子的身体再次发出变化,冒起了白烟,血液,肉体,好像承受了巨大的高温开始蒸发,不多时,只剩下了骨干,但是骨头也在冒烟,又过了一会儿,骨头都不见了,只瞧的他原先站立的地方旁边的植物似是受到了高温,发黄变干,好像随时要烧着一般。
光头标叔表白几个人这时候,吐的也差不多了,嘴巴里一股午饭的味道。
背着大包的白人从包的侧部掏出一罐水丢给他们。
“漱下口吧。”他用几乎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说。
“你们是谁?”光头淑了口后,捂着还在疼着的胸口说。
“屠神者。雇佣兵,现在做屠神的行当。”拿着弩箭的络腮胡说,“看样子你们已经知道了神这个物种,说说看,你们是哪里听说的。”
光头表白看了眼标叔。
“情况紧急,我们遇见他的时候没有问这方面。”络腮胡说,“你们叫我野兽就好,拿武士刀的叫猎猫,这个把玩飞刀的美女叫蝴蝶,我们后勤,这个白种人叫他山姆,拿着匕首这个叫他蓝鲸。”
“光头。”光头说。
“表白。”表白说。
“刚刚我也没有自我介绍,叫我标叔。”标叔说。
“……”
“你们的名字可真是别致。”叫做蓝鲸的人忍不住看了两眼表白,心里估计在想,什么梗才能造就这么一个外号啊。
“你们说的名字不是真名字,我们说的也只好是外号了。1”表白说着摊了摊手,手心的伤口触目惊心。
山姆放下了包,包上有很多层,他打开其中一层,里面都是药物,他拉过表白的手从包里面拿出一罐不知道是什么的喷雾,朝着伤口猛喷,表白刚开始以为是什么处理伤口的腰,那样子估计就疼的要命了,但是结果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之前的疼痛感消散全无了。
表白问询:“这是什么药,好神奇,是处理伤口的吗?伤口都不疼了。”
“不是。”山姆说,“处理伤口还是建议你去医院吧,这是麻药,减缓疼痛用的。”
表白不禁缩了缩脖子。
“帮我也喷点吧。”光头直接伸出手手肘,把它展到了山姆的眼前。
“well。”山姆说着朝着光头手肘和膝盖上喷了点,然后继续说:“但是还是需要去医院,小伤口,我就不帮你们处理了,我们山下有车,直接送你们去医院,路上边走,你们边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和我们说下,我们也会和你说你们可以知道的。交换情报。”
“成交。”光头说。
“下去的时候,可以找下我的手机。”表白说。
“这个不必了。”标叔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正是表白掉落的那个,手机居然只是屏幕边沿裂了条缝,保护壳上蹭出了些痕迹,其它没有什么大碍,“我来的时候瞧见了,知道是你的,给带来了。还有一件事情,原来我们走的路都没错,岔道分出来两头都可以到大背山山顶,两条路在尽头回合成一条路的。”
“原来如此。”表白说,然后又询问野兽,“对了,你们车子的话放得下自行车吗?我们山下停了自行车。”
“可以。”野兽说,“可是你们是停在前门的吗?就是比较麻烦,我们的车子停在后山脚上,绕一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