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兄此番真可谓是一步登天啊!”
“前几日听我一同乡言,左相极为欣赏欧阳兄的学识,甚至欲将爱女嫁出!”
“待等明年秋围,再取一进士,前途不可限量!”
“到那时,欧阳兄可别忘了还有我们这些落魄同乡啊!”
“是啊!是啊!”
“苟富贵,勿相忘啊!欧阳贤兄!”
“哎,要我说,欧阳兄最值得敬佩的除了学识,当属是人品!”
“落魄之时,一妓子,些许恩情,也能数年不忘,待得飞黄腾达之时,便立刻相报,此等重情重义之性,又有几人能达到?”
“不错,不错,正所谓,才子佳人初初邂逅,一见钟情,说不尽的缠绵,道不尽的缱绻,但为月忧云,为书忧蠹,为花忧风雨后,往往是人去楼空!”
“似欧阳兄这般深情者,古往今来,亦无出其二者,此番事了,欧阳兄之名,必将传遍天下,到时必将又是一出令时人口口相传的佳话!”
“当浮一大白!”
“大善!”
“来,为了欧阳兄与采梨姑娘即将成就的佳话,我们共同举杯!”
飘香院内,二楼厢房,
几名才子,端着酒杯,面色红润,神情激动!
有一人,身着淡青色士子袍,气质儒雅,皮肤白皙,端的是一副好皮囊,此人,正是这次‘小宴’的主角――欧阳。
“各位兄台过誉了,小弟做的不过是本分罢了!”
“当年吾落魄时,若不是‘采梨’姑娘赠我盘缠,赴京赶考,焉能有今日风光?”
“来,小弟敬诸位贤兄一杯,感谢今日能赏脸来此!”
“来来来!”
纱帘上,映着的是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之景,
纱帘外却是传来一声轻蔑,
“一群冠冕堂皇之辈,当年明明是用花言巧语,骗人钱财,如今却成了郎有情妾有意的佳话,无耻,无耻!”
说话人正是闻讯而来的‘道厨’,今日,他本来在厨房待的好好的,突然就听到一则消息:有人要为采梨赎身!
他和‘采梨’关系好,在院里,不是秘密,只是多数人不知道他们早已情根深种,唯一知情的也只有‘萃香’!
来人问他,知不知道采梨将要成为官太太,从此一飞冲天了!
‘道厨’哪里能忍受,发了一通火,便来到了这里,观察,或者说是‘偷窥’这个身份远高于他的情敌!
是的,偷窥,或者说是自卑微处的一种仰视!
因为两人巨大的身份差距,他也明白,更畏惧,
而此人如果真的要将‘采梨’从他身边夺走,他也无法阻止!
但他却不会选择眼睁睁看着,
不自觉的,‘道厨’握紧了拳头,面浮坚定之色!
是的,我活的很卑微,我也很怂,很没种!
但,我也有忍耐的限度,也有底线!
谁都不能夺走我的心爱之人,
纵然你我身份天差地别,但若真逼急了我,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我死,
或你死!
别逼我,求求你别逼我!
我不想无路可走,我真的不想被逼到那一步,
但前提是,你别让我走投无路!
……
香阁内,一女子静谧抚琴,琴声和缓悠扬,悦耳至极!
“姐姐,此事,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侍女萃香执扇置于身后,相比五年前,她成熟了许多,褪去了少女的芬芳,转而变的有些许知性妇人的味道。
此刻,她面露犹豫,问道。
闻言,女子拨动琴弦的手一停,平静问:“何事?”
“欧阳公子之事呀!姐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女子面浮一丝坚定,更有一分从容,琴弦拨动,随着琴音扬起,一道铿锵有力的女声随之响起:
“该如何,便如何!”
“总之,我与他绝无半分可能!”
‘萃香’面露着急,语气急促道:
“可欧阳公子如今,毕竟不同以往,若他强逼,嚒嚒想来也不敢阻止,那时姐姐又该如何呢?”
“若真到了那时,退无可退,我也唯有以死明志了!”
“姐姐是不是为了那个厨子?不是我说姐姐,欧阳公子虽然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想来只是一时糊涂,现在看着已是幡然悔悟,想来以后会加倍对姐姐好!”
“反观那个厨子,从来只会口口声声的说爱姐姐,每当姐姐受苦时,却只会忍气吞声!”
“妹妹是真不明白,姐姐你到底看上他哪点!”
“住口,这是我和他的事,我如何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琴音一停,女子斥责道。
‘萃香’低下了头,似乎有些委屈。
女子缓缓站起,想到‘萃香’一直以来为自己付出的,不由叹了一口气:
“我尝过深情时,人负我的滋味,那我便不会重蹈覆辙,再与那欧阳有半分牵扯!”
“萃香,你明白吗?”
“至于道厨,我们仅仅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他是有很多缺点,甚至有些时候不像是个男人!”
“但你必须知道,只要是人,都有自己无奈的地方!”
“而我本就是残花败柳之身,能遇到他,已是一种大幸了!”
言罢,女子便扬长而去!
‘萃香’却独留原地,低下去的头渐渐抬起,眼底血红,似是坚定了某个念头!
姐姐啊!
我就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妹妹只知道,不能让你跟着那破厨子,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以前,我想让你开心,便不阻止!
但现在,我不能让他再成为你的‘绊脚石’了!
我知道你不忍心,所以,坏事妹妹帮你做!
只要姐姐你过的好就行了,
为此,妹妹不怕背负任何污名,或被泼多少脏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