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过得简单,一碗面两块兔肉便算是过生日了,却别有一番风味,来大唐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过这般简单的生日,李宽没感觉到什么,就是怀恩和老柳他们一个劲儿的说简单了。
饭后,何县令看着带着满足笑容的儿子,他没笑反而默默地流起了泪,一抽一抽的,不是委屈到了极致不会有这样表现。
看着何县令的样子,李宽心里也不舒坦,说到底何县令也算是老熟人,谈不上朋友但也不是敌人,熟人落难了难免有种感慨,想当初何县令在太原也是过着老爷般的生活,现在被发配到岭南连家中妻儿一顿面食也吃不上。
“老何啊,你在太原到底干什么了,竟然被贬到了闽州,还是一个下县县令,比起原本的太原县令也差太远了,而且你可是投靠了太原王氏的,难道王氏就不管你了?”
李宽这话像似触及了何县令的敏感之处,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一脸怒容道:“殿下,我被贬谪到岭南就是太原王氏做的,就因为我惩戒了王氏子弟,我也是按照大唐律例办的啊,依旧还是被王氏赶出了太原,本以为出了太原城可以去其他地方,没想到王氏那般心狠,把我弄到了岭南。”
“老何,你可别骗本王,你当初可是太原王氏铁杆支持者,王氏能这般心狠?”
“殿下,我算是看明白了,世家大族,他们在意的只有家族子弟,像我这样的一个小小县令他们是不会在意,反正投靠世家大族的小官员很多。”解释了一句,何县令长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也看明白了,世家大族是不可靠的,咱们这种寻常士子不会被世家放在眼里的。
说心里话,我当初听到殿下来闽州的消息,曾担忧过,殿下也知道当初在太原我是听王氏的吩咐,可以说我与殿下之间有化不开的仇怨,但我心里却期盼殿下能早日来,殿下这些年在长安城的所作所为我都清楚,今生能跟着殿下办事确实像老柳所说那般是我分福气。”
是不是福气李宽不清楚,他自己都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或许运气不好明日就死了也是有可能的,今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放眼当下才是重要的,他现在就很好奇何县令到底因为什么处罚了王氏子弟导致自己被流放到了岭南。
在大唐贬谪一个上县县令要皇帝下旨,而李世民为何会同意王家的请求?这点李宽能想通。
当初何县令的作为自然是逃不过李世民和李渊的眼睛的,只不过李世民看不上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李宽估计若不是因为王氏出身的朝堂官员请旨贬谪何县令,李世民估计都给忘了,不过既然王氏请了旨,李世民应该便是顺水推舟的答应了,毕竟太原王氏没落了,李世民也要装装样子,照顾一下。
“老何,王氏子弟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按照大唐律例来处置?”
“殿下自从武德九年之后,太原的格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想必殿下也清楚,太原王氏不再像以往了,太原城中出现了高平王······”
“这些本王都知道,高平王叔乃是陛下支持的人,有陛下默默在背后支持,高平王叔想必是变得有些嚣张了吧!”一想到历史上记载的李道立,想到李十亿当初送来的书信,李宽便猜了七七八八,估计此事和李道立脱不了干系。
当然,造成这样的局面的是他自己,认真算起来此事跟他也有一点关系。
“不错,高平王有陛下暗中支持,在太原越发的跋扈,除了殿下您在太原的产业没有受到影响之外,凡是太原的其他商户都受到了高平王的打压,其中以王氏为最。王氏在太原多年,又哪受得了这样的气,所以王氏子弟便带人在春风楼闹事······”
“明白了,所以高平王叔便找到你这个太原县令,让你按照律法办事是吧!”李宽笑道,说实话,李道立在太原的作为他了解一些,总体上来说,李道立的做法对他是有好处的,就因为李道立越发的跋扈,李十亿借此机会收购了不少的小产业,否则当年送回来的收益哪能比得上长安城中的收益。
“殿下猜测的不错,一边是高平王一边是太原王氏,本就难以处理;就算当初我投靠了太原王氏,可是王氏的子弟当着众人的面打砸高平王的春风楼,我就算想偏向太原王氏也做不到,只能依照大唐律法判了王氏子弟入狱一年,仅仅只有一年的时间,太原王氏便上奏陛下说我贪墨了两百贯钱财,完全是按照大唐的律法来的,没有加罪也没有脱罪,我是有苦无处诉说啊,要是落在别的官员身上最多不过是罢官回老家罢了,可是落在我身上就是贬谪到岭南,而且终生不得回乡啊!”
说完,何县令又开始默默垂泪。
李宽没有问何县令到底有没有贪墨,因为没有必要,既然王氏敢那样说,何县令必然是贪墨了的,在太原城这般富庶地方为官,能做到不贪墨李宽才感觉奇怪。
“本王还有一个疑惑,按你所说,既然终生不得还乡,那你大可以学其他被贬谪的官员,得过且过便好,为何还要尽心治理辖区呢?”
“殿下,我就是一个寻常的士子,百姓到底有多苦,我也清楚;当初刚为官之时也曾有抱负,希望能治理好一县之地,希望百姓说我是一个好官,可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忘记了初衷,渐渐的靠向了太原王氏;如今被贬谪到了南安,我终于找回初衷,为官者若是不能为百姓谋利便算不得官。”
“说的好,这话说的提气。”老插嘴道。
李宽不敢确定何县令说的是真心话还是为了在他面前表现出忠肝义胆的形象,毕竟何县令当初在太原可算是左右逢源,这样的人说的话李宽不敢全信。
不过,不论何县令是因为什么这样说,只要能治理好南安,李宽便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