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什么
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有人说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也有人说家在心里,心里有家何处都是家,而李宽的看法很简单,值得内心怀念的地方其实就是家,回老家看看似乎成了他的执念。
从蜀王府出发,一路马不停歇,李宽脑海中不由响起“等待良人归来那一刻,眼泪为你唱歌。”
可惜的是,他回故乡,没人在等待他,也没有人会为了他流泪,只有路边的百姓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一群人从面前跑过,然后一直“呸呸”,马蹄扬起的沙尘太大,引起百姓不满很正常。
傍晚,夕阳西沉,龙游县的城门已经关闭,李宽可以禀明自己的身份,然后轻轻松松的进入城门,但李宽却没有进去。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大抵是他心中最好诠释,尽管没有人认识他,尽管现在的龙游县并非前世那般,但他确实就是这种感觉。
“胡庆,找个地方住一宿,明日一早进城。”
不明白自家王爷为什么明明来到城门前却不进去,也没敢问,留下沈家兄弟留在王爷身边,带着其他护卫匆匆离去,找了一间野外的酒肆。
李宽一夜没睡,但早上起床的时候依旧精神十足,在城中找了家食铺,吃了些东西,便带着胡庆他们再次前行。
对于龙游县,李宽很熟悉,哪怕现在的龙游县不像后世道路四通八达,但他记得自己老家的路,虽说这条路不存在,只是一片荒草地,但他的记忆很清晰。
赶到的地方有一些农家,农家小院的土墙不高,骑在马上的李宽,目光可以越过土墙,看到小院之中晒着的渔网,妇人带着儿女正在小院中处理丈夫昨夜打回来的鱼虾。
“大姐,可否卖些鱼竿和鱼线给我”
李宽一口后世的当地方言,令胡庆等人愣了老半天,也让他自己愣了好一会儿,毕竟蜀中的方言与后世大不相同,龙游县的方言也应该与后世不同才是,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整理鱼虾的小孩儿竟然说出了“可以”两个字,全然明白他的意思。
然后就见着小孩儿跑进了屋,带着一个大汉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手臂大小木棍,似乎要准备打人,见骑在马上的人多,又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木棍,匆匆进了屋。
鱼竿很不多,只有两三根,是用当地的罗汉竹所制,前世的时候,李宽很羡慕那些能拿着罗汉竹在河边钓鱼的小伙伴,因为罗汉竹制作的鱼竿他没有,所以很独特,很帅。
农人家不敢提钱,李宽倒也不至于强拿人家东西,让胡庆掏出了一锭碎银子,扔进了小院,便带着胡庆等人走了。
一盏茶的时间,大概也就到了李宽前世钓鱼的河滩,河滩的风景一般,因为对面也是一片河滩,而且还是一片没有开发过的河滩,这样的地方其实没有所谓的风景。
但相比后世,已经很好了,在那个塑料袋塑料瓶遍布的时代,原始就代表着一种风景。
在岷江边钓鱼,尤其是河滩边钓鱼,鱼钩不能只有一个,最好是有十几个鱼钩挂在鱼线上,这样才有感觉。
李宽随意的找了块石头,在鱼线上绑着鱼钩,胡庆他们似乎也明白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叹了口气,然后提着刀走了,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亲王的亲卫,有官职的人,竟然干起了挖蚯蚓的活儿,这上哪儿说理去。
李宽的绑鱼钩的手艺很熟练,还没等胡庆他们回来,已经绑的差不多了,没等胡庆他们回来,李宽已经在河滩便搬起了石头,石头上其实有很多沙虫,也是钓鱼的好东西。
河滩便钓鱼,没那么多的讲究,只要把鱼饵挂在鱼钩上,往河里一扔就好,很方便,没有所谓的打窝,也不需要什么浮漂,等几分钟拿起河里的鱼竿自然会有鱼。
当然,若是想要钓大一些的鱼,这个办法是不成的,这种办法钓到的鱼只能是当地所说的小麻鱼,学名虾虎鱼或者塘鳢。
前世小的时候,一个人,几根鱼竿,一上午可以钓一斤,但是到了读高中,李宽记得那时候就已经很难钓了,一上午能有个二三两算是运气不错了。
刚准备串第二根鱼竿的鱼饵,胡庆等人回来了,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小子,就是前不久说“可以”的那个小孩儿。
“家主”
李宽摆了摆手,指了指河岸边用石块压着的鱼竿,打断了胡庆的话,“鱼差不多上钩了,去拿起来看看。”
事实正如李宽所料,鱼竿上挂着至少有七八条小鱼,在不断的摆动。
“家主,钓着鱼了。”胡庆大笑道。
不管鱼的大小,对于钓鱼人来说,钓着鱼总归是一件开心的事,所以李宽也在笑,就是那个战战兢兢的小孩儿也在跟着笑。
在岷江河边住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钓鱼的,这个法子很好,自己学到了,小孩儿暗暗思忖着。
其实这种办法,在后世很常见,尤其是李宽他们那一代,一根鱼竿拴着十几个鱼钩钓鱼,才是岷江河岸边钓鱼的最快乐的事。
钓着鱼了,也不用李宽弄鱼饵了,自然有人将鱼竿上拿过去弄,李宽顺势问起了身边孩童,“为啥跟着我们”
“俺老汉儿说,你们给的银子太多了,鱼竿和鱼钩值不了几个钱,让你们等会儿去吃饭。”
农家人淳朴啊,若是放在后世,估计还会嫌弃你给少了呢。
李宽点点头:“行吧,等钓到鱼了,就去。”
钓鱼是件开心的事,尤其是你每次拿起鱼竿时,鱼竿上总是挂着七八条小鱼,更令人开心,李宽也很开心,但是笑着笑着,脑海中便不由的想起了前世钓鱼时发生的事。
也像现在一样,自己刚刚钓起来几条鱼,爷爷就拿出一根竹条来了,然后一边打一边骂,问着淹死了怎么办
想到了爷爷也坐在岸边石头上钓鱼的场景,想起了爷孙两一深一浅的提着鱼篓,拿着鱼竿,迎着晚霞,说说笑笑回家的场景,想起了爷爷总是将钓着的小麻鱼给自己吃的场景。
“家主,您怎么哭了”沈从业刚刚拿起鱼竿,就见着李宽流下了两行清泪。
钓鱼,钓哭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就是没钓着鱼也不至于哭吧,更不要说现在收获颇丰,每次提起鱼竿都有七八条小鱼。
沈从业的问话,令胡庆等一众护卫转过了头,然后又像似没看见一般,继续着原本的事情,钓鱼的钓鱼,搬螃蟹的搬螃蟹。
只有沈家哥俩和那个当地小孩儿,直勾勾的盯着李宽。
“河边风沙太大,沙子进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