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朱羽,李宽投身到了政务之中,从交到他手中政务来看,李宽有些不满意,这不满并非来自于台北和基隆的发展,而是对马周和刘仁轨做出的人口迁移感到很不满。
两人都在派人或是自己去闽州游说百姓和商户来台湾,可是前来的百姓和商户却被两人安置到了自己管理的地方,从未考虑到台湾的其他地区。虽说小部分地区富起来带动大部分地区富起来是既定的计划,但是台中和台南两地连人都没有,又怎能富裕起来呢
离开台湾两个月的时间,从闽州迁移到台北的人口便有万余人,而刘仁轨和马周这两年的时间到底游说了多少百姓来台湾,根本难以想象。
吩咐怀恩让马周送来了台北的人口统计,李宽发现自己好像过于激烈了,从人口统计上看,最近半年的才开始有大批的闽州百姓迁移到台北,其实人口真不算多,加上这两年出生的孩童才十余万人,想想后世一个市动辄百万千万的人口,李宽只能拿着人口统计望洋兴叹,路还远着呢
不过,十余万人暂时足够台北地区的发展,所以李宽给刘仁轨去了一封信以后从闽州迁移到台湾的百姓都分散到台中和台南地区,毕竟李宽也不能只靠着台北和基隆两市,对台中和台南不管不顾。
理顺了两个月堆积的政务,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李宽却丝毫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直到七月初十回府用饭时怀恩说还有四五日的时间就到两位公子的生辰,问他回不回闽州,李宽才问道“已经过了半个月吗”
同在大厅的薛仁贵一脸的忧郁,不等怀恩开口,他便起身回到“确实过去半月了,殿下是否给微臣安排些差事。”
薛仁贵很苦恼,他本来是来台湾建功立业的,结果李宽一忙起来然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如今的他没被李宽派去军营,只能在李府做些杂事,带着妻子跟着胖厨子去台湾的一间酒楼帮忙。想要找李宽说说情况,但是李宽每日出门太早,在他还没醒之时就出门了,晚上也是他睡下之后才回来,根本没给他见到李宽的机会,有苦无处说。
“本王没给你安排差事吗”李宽愣了愣,见到薛仁贵满脸的忧郁,歉意一笑“明日让怀恩带你去找王翼少将,去陆军的陌刀队。”
陌刀队以前是由老柳在管理,如今老柳从军中退了下来,成了行政官员,陌刀队一直少了一个领头之人,李宽也曾想过从陌刀队中挑选一名军官出来,但是陌刀队的士卒斗大字不识一箩筐,这样的人又如何为将呢所以李宽将陌刀队精简在精简,如今的陌刀队也就几十人编织,薛仁贵这个少尉正好替补上空缺。
翌日,怀恩带着薛仁贵找到了王翼,既然是王爷的吩咐,王翼直接便写了一份任命文书,教给了陈云,让陈云带着薛仁贵去陌刀队报道。
陌刀队的训练的看得薛仁贵热血沸腾,一声又一声的喊杀声让他不由的想要加入其中,这才是他想要加入的军队嘛
“大家都停一停。”陈云大声喊道。
一声立正,整齐的军礼,士卒齐声大喝的陈上校和陈云的回敬军礼,让薛仁贵傻乎乎的愣在了原地,原本笑眯眯眼的眼睛陡然睁大,嘴巴微张,这就是殿下所说的陌刀队
薛仁贵吃惊的神色让陈云不由想笑,但是军中向来严肃,陈云忍住笑意,正色道“从今日起,薛仁贵少尉便是陌刀队之长,由薛少尉来给大家说两句。”
士卒习惯性的鼓起了掌,至于是真心还是表面功夫,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薛仁贵愣住了,讪笑道“陈上校,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也没什么准备。”
没等陈云开口,陌刀队中便有士卒笑道“薛少尉不用准备什么,随意说说您的想法便可,这可是咱们军中的惯例,您不会刚来就准备免俗吧难道说薛少尉连一点想法都没有”
此话一出,陌刀队瞬间爆笑不止,就连陈云也不由得笑了笑。
不过,他没阻止士卒的行为,一个在楚王军中名不见经传的薛仁贵一来就担任陌刀队之长,士卒们有些不满,正常;而且,他也想看看薛仁贵到底有没有本事降服这批人,看看薛仁贵够不够资格让李宽特别对待,毕竟陌刀队可一直是陆军中的悍卒,想要指挥陌刀队非一般人难以胜任。
支支吾吾了半天,薛仁贵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以后我会带着大家建功立业的。”
薛仁贵的就职演说是失败的,区区一句建功立业不足以让陌刀队的士卒们信服,从陌刀队走出去的士卒们,如今谁人不是少尉以上的官职,他们这些陌刀队的士卒还用得着你薛仁贵带着建功立业吗再者说了你薛仁贵凭什么能带领大家建功立业呢
薛仁贵自己也知道那句话让士卒们感到不快,因为自从他进入陌刀队之后,队上下没有一人愿意跟他好好聊一聊,士卒们按时训练,训练完之后便开始参与到台湾的建设之中,一切都有条不紊,不用他操一点心思;在士卒们眼中,他就是一个透明人。
因为初来的原因,他对于陌刀队训练的时间不清不楚,以至于在他进入陌刀队第二天的早上迟到了每日的早练,虽说士卒当面没说什么,但是背地里议论的声音他不是没听到,质疑他的本事,说他是楚王派来的,所以敢不顾军纪军法。
忍吧,忍忍就好,等到大军出征之后,他们见到了自己的本事之后就好了
这是薛仁贵暗暗告诫自己的,可是流言越来越多,他不顾军纪的事情不仅在陌刀队中流传,甚至在陌刀队附近的其他营帐中也在流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若是再这样流传下去他还有什么名声和威望可言,而且连带着李宽也受牵连,该给士卒们一点教训了。
所以他在入营的十五日,拿出了少尉的派头,朝着训练的士卒怒道“今日我不说结束,你们就一直练下去,看你们还有没有时间乱嚼舌根。”
自古军令如山,更别说按照后世训练的办法训练的楚王军,薛仁贵没喊停,还真没有一个停下的,原本的早练持续到了中午,若非日头太毒,薛仁贵恐怕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见到士卒一个个的瘫软在地,薛仁贵满意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进了营帐之后,士卒们找到了从陌刀队走出去的前辈,找到了老柳,找到了李宽。
在李宽看来,以薛仁贵的本事降服一群悍卒不是手到擒来之事吗好歹也是在史书上留下浓厚一笔将帅之人啊,竟然能让军纪深严的楚王军士卒越级状告,这是李宽他从没想到过的。
在陈云的陪同下,匆匆赶到军营,吩咐陌刀队的士卒集合,李宽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你们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找以前的上官到本王这里来告状,忘了军中的军纪条列了要不要本王让你们背一背背后议论上官,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殿下,此事不怪士卒,怪”薛仁贵还不傻,连忙开口解释,打算替士卒承受李宽的怒火。
李宽直接打断了他话,怒骂道“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责任,连如今的陌刀队都管理不善,你还有什么本事,说什么光耀门楣在本王看来就是一句笑话,说什么带领大家建功立于,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能带领大家建功立业这道这是哪儿吗这是陌刀队;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是楚王军中百里挑一的悍卒;知道陌刀队的军号是什么吗”
薛仁贵被李宽骂的哑口无言,士卒们被李宽几句话说出了心声,显得有些振奋,李宽看了眼沉默的薛仁贵,怒喊道“告诉你们薛少尉,陌刀队的军号是什么。”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此起彼伏的喊声让薛仁贵越发沉默,考虑到薛仁贵的颜面,李宽再次怒骂士卒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无非是认为薛少尉没本事,所以本王今日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之中若是在武艺和学识上有一样胜过薛少尉的人,薛少尉即刻贬为士卒,由胜出者担任少尉一职,可还行”
见众人雀雀欲是,李宽话锋一转“不过,若是没有能胜出者,你们背后议论上官该受何惩戒不用本王告诉你们吧今日念在你们操练过度,三日之后在校场与薛少尉比试,本王会让王翼将军亲自监督,都散了吧”
“殿下放心,我等明白。”
搞定了士卒,李宽带着薛仁贵进了营帐问道“薛少尉对本王的处置有何想法”
“殿下,末将并无任何想法。”薛仁贵低着头抱拳回道,言语之间尽显真诚,他不是看不出来李宽这是给他一个让士卒信服他的机会。
“并非本王在士卒面前不给你面子,你仔细想想,来军营之后可曾熟读过军中条例,可曾了解过陌刀队的情况,有些东西不是要士卒说才能知道,若是你有心,在附近军营随意问问便可知道陌刀队的情形是怎样的,想要让他们信服于你并非是几句话就能办到的,要让他们见识到你的本事。”
“末将明白。”
“明白就好,三日后本王不希望听到你输的消息。”李宽起身,走了两步,转身道“还有,最近几日你去其他营帐看看别的的少尉是如何巡营的,多问问陌刀队的情况。”
李宽走了,陈云却并未离开,薛仁贵也明白陈云留下来的意思,敬礼道“此事劳烦陈上校了。”
“没事,这是张仲,乃火炮营少尉,这几日你便跟着他吧”
在陈云走后,薛仁贵问起了陌刀队的情况,张仲也没隐瞒,像似在回忆当年陌刀队的情况一般,幽幽道“陌刀队建立于贞观五年,那时殿下初到闽州”
陌刀队的辉煌是一刀一刀拼出来的,薛仁贵到现在明白了士卒们为何会对他抱着不满的态度,当初他就不该说什么建功立业,而是让陌刀队的士卒一个个的上,问了一句服了没有。
夜晚,薛仁贵再次找到了张仲,原本以为巡营也就是四处看看,却见张仲进到营房好一会儿才出来。所以,当张仲再次进入营房之时,他跟了进去,只见张仲给士卒拉开被子盖在士卒的肚子上,准备开口一问,却见到张仲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两人出了营房,张仲便笑道“老弟是想问为什么这么做对吧”
薛仁贵点头。
张仲陷入了回忆,过了良久才道“当年殿下出征广州之时,曾亲自进营帐给士卒盖被,老哥我当年就是受到殿下亲自盖被的人之一。”
说到这里,张仲不由的笑了笑,接着道“所以在咱们楚王军中就一直有了这么一个规矩,上官在巡营时给士卒盖被是惯例。”
薛仁贵恍然大悟,然后一脸的不解道”可是如今乃八月天”
“老弟的意思老哥明白,但是咱们台湾湿气中,不管天气多热,总要盖上肚子,以防病症。其实咱们军中条例写的很清楚,老弟多看看便明白了。”
薛仁贵拱了拱手,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说着自己准备回去仔细看看军中条例,没再久留,回到自己的营帐看了整整一晚,薛仁贵才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几分意味。
薛仁贵的转变,陌刀队的士卒看在眼里,没再像以前一般摆官架子,跟着他们一同操练,能客气的询问他们关于陌刀队的情况,对于当初早练迟到的惩罚也补上了,他们倒是有几分认同了薛仁贵,所以在三日后的比武,他们没欺负薛仁贵,没有轮番上阵,只是从他们之中挑选了两个武艺出众的人与薛仁贵比试。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薛仁贵赢了,赢得干净利落,他的一番表现获得了陌刀队体士卒的认同,薛仁贵也开始了他势不可挡的军旅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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