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茶杯应声而碎,李世民怒道“李靖,你大胆。”
到底是皇帝,一听就明白其中的关键。
李宽是个什么样的人,李世民不敢说多清楚,但总了解一些,虽说记仇了些,但是讨到便宜之后就不会再得势不饶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李靖让李客师带人去了楚王府,导致两方打起来。
李客师的儿子是怎样的性子,李世民也听说过,说他是混账东西都辱没了这四个字,本想让李宽陪个礼便算了,如今闹成这样的局面可不是赔礼能解决的问题。
在李世民看来,李宽这个人很复杂,既冷血又重情,从他和李承乾之间的关系就看的出来,因为当年的一点小事然不顾一点兄弟情分;但是,关于到自己的亲近人又无比重视,比如当年的陈云之事,在所有人看来都算不得的大事,可是李宽却敢因为一件所有人都认为的小事砸了太子东宫。
而如今牵涉到的人和陈云比起来,与李宽更加亲近,再加上发生打斗,这件事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想想明日朝堂上出现的争论,李世民就头疼无比。
在听到李世民怒骂之时,李靖也愣住了,咱不是在说赔礼道歉的事吗怎么就说到自己大胆了
仔细想想,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李靖反而不担心,虽说两方打了起来,李氏一门会受到责罚,但是好处同样不少,楚王将会受到来自各方势力的压制,完不用李氏一门单独对付楚王。
太子一系一直就与李宽不对付,世家一系与李宽可谓仇深似海,他可不信这两方人马会放过眼前的机会。
事实不出李靖所料,楚王府与丹阳郡公发生打斗不过两个时辰,弹劾李宽的奏章犹如秋风扫枯叶一般落到了李世民的案几上。
在李靖离去之后,李世民看着案几上堆着的几十分弹劾楚王残暴、罔顾律法的奏章,越看越怒,眼看着就要嫁女,本是一件喜事,愣是让李宽和李靖两家给搅合黄了。
翌日早朝,朝堂吵成一团,有认为李宽罪不容赦的,当然也有支持李宽无罪的,各有各的理由,原本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成了菜市场。
李世民皱眉,他早就想到了现在的局面,所以在昨夜看过奏折后便想到了办法。
“都给朕闭嘴。”李世民大喝一声,见众人不再继续争论才吩咐道“宣楚王和丹阳郡公,朕亲自审理。”
此时,在楚王府的李宽早已穿戴好了上朝的朝服,昨日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今日必然是会被李世民问罪的,所以早有准备,他倒想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人会跳出来针对楚王府。
因为李宽早有准备,所以来的很快,进太极殿之时,就看见了本就在朝上的李客师哭天抹泪的说着李德誉的悲惨遭遇,朝臣之中有半数人摩拳擦掌,一脸兴奋。
不去演戏可惜了,就这演技妥妥的影帝啊
心中感叹了一句,李宽行礼道“微臣拜见陛下。”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长安城十年未动兵刃,你”
李世民话没说完,李宽打断道“陛下此言差矣,昨日微臣并未动兵刃,最多也就算打架斗殴,虽说微臣久不在长安,但是微臣还是知道一些长安城情况的,勋贵之间的斗殴向来不绝,这样一件区区小事,值得众位大臣这么重视吗”
“小事难道在楚王眼中百余人斗殴,致使伤人无数也是一件小事作为皇室子弟,自持身份殴打当朝郡公也是一件小事”李承乾出列,手持笏板,躬身行礼道“楚王无视大唐律法,至今任不思悔改,儿臣请父皇下旨责罚。”
没等李世民开口,李宽开口道“太子殿下,本王建议你多看看咱们大唐的律法,作为太子竟不知大唐律法岂不是贻笑大方。”
李世民饶有兴致的观望着大殿中的局面,眼神在李承乾和李宽之间来回扫视,一个是李渊看重的人,一个是他培养的人,此时较量较量不错。
见李世民没有开口的意思,李承乾怒视李宽道“孤哪里不知大唐律法了”
“斗殴一事,微臣认下了,但是勋贵府上的护卫斗殴不是常事吗所谓伤人无数,伤的是什么人,乃各府护卫,护卫是什么人,不用微臣提醒太子殿下了吧按照大唐律例,伤一奴罚银多少来着”李宽一时间没想起来,转头看向了殿中的孙伏伽笑道“话说老孙,你乃大理寺少卿,伤了一奴仆罚银多少,你说说。”
孙伏伽与李宽关系不错,出班,无奈一笑“殿下,微臣如今已是大理寺卿了。”
“哟呵,恭喜啊,你这是升官了啊,必须得请老朋友吃一顿啊”李宽拱了拱手,当没看见李世民和其他人的怒容。
孙伏伽正色道“殿下客气,贞观律例中没有伤奴罚银一说,按照惯例得赔付汤药之费。”
“太子殿下听到了吧”李宽看着李承乾说了一句,转头看向在场的其他大臣,笑道“诸位老大人都知道本王就是一商人,本王缺钱吗不就是汤药费用吗本王府上的护卫打伤了多少人,本王赔,打伤五十人本王便赔他一百人的汤药费,诸位可还满意”
见李承乾哑口无言,李世民不禁摇了摇头,还得历练啊
“殿下此言差矣,此事并非钱财之事,殿下贵为楚王,率众斗殴,殴打当朝郡公,影响恶劣,若不惩戒何以正律法”
魏征一句话,让李世民点了点头,斗殴在所有人看来都只是小事,关键是民间百姓的看法,其本质还是影响问题。
“这不是”刚开了一个头,便见魏征站的地方变了,官袍也变了,李宽拱手笑道“原来魏秘书监也升官了,恭喜恭喜,还是升任的侍中啊,不知叔玠兄,如今是何官职啊”
此话一出,龙椅上的李世民怒了“你这是在质疑朕处置不当”
“微臣不敢。”李宽看着担任礼部尚书的王珪给他使眼色,笑了笑“咱们说回原处,魏侍中说本王殴打当朝郡公,这事本王可不敢认。”
李宽看向了身边的李客师,笑道“丹阳郡公,话说本王殴打了你吗没有吧你这脏水可别泼到本王身上。”
“事到如今,殿下竟敢当着陛下之面要挟丹阳郡公”
李宽再次打断道“长孙司空,你说这话,本王是否可以告你构陷本王呢本王何时要挟丹阳郡公了,本王乃实话实说,你说本王殴打丹阳郡公,你可曾看到丹阳郡公任何伤痕莫非司空大人眼神不好使,要不本王给你看看”
“楚王殿下莫要左顾而言他,殿下与丹阳郡公率众斗殴,影响恶劣不假吧身为皇族,理当做出表率,殿下却言道小事,可将大唐律例放在眼中。”
见开口之人乃御史言官,李宽也知道这些人的本质,也就没怼,笑道“本王今日就给诸位理一理发生这件事的缘由。昨日丹阳郡公既无请帖也无拜帖,却率众围住本王府邸,本王还以为丹阳郡公要攻入本王王府了,但是想到丹阳郡公贵为公爷,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所以本王很客气的请他离去,可是他不走啊非要围住本王府邸,本王好歹也是一位王爷吧大家都知道要脸面,本王也要脸面啊所以本王只好将他打走了。”
李客师气的想骂娘,若非在太极殿中,在文武百官和李世民的面前,李客师早指着李宽的鼻子骂了,你那是很客气吗那是叫人滚,自己好歹也是郡公,若真离去了,还有何颜面。
见李宽依旧强词夺理,一位将军打扮的人出班道“殿下,丹阳郡公为何围住楚王府,难道殿下不知,皆因殿下殴打丹阳郡公二子所起。”
“不知这位将军是何人”
“微臣段志玄。”
“原来是褒国公啊”李宽仔细想了想,问道“不知本王可有何处得罪了褒国公”
当李宽问出这句话之后,原本摩拳擦掌的大臣顿时偃旗息鼓,心中暗道看来楚王是来者不善啊,今日凡是问话之人恐怕被楚王给记恨住了吧
段志玄也听出李宽的意思,这是要报复段家
不过,段志轩却不担心,毕竟李世民是不会允许楚王府出手报复段家的。
段志玄正色道“殿下并无得罪微臣之处。”
“既然本王未有得罪褒国公之处,那褒国公就是与丹阳郡公和卫国公有旧了”
当然有旧,毕竟同殿为臣多年,总有一两分情谊在,段志玄没否认,点了点头。
“那本王明白了。”李宽也点了点头,怒道“褒国公当真是有眼无珠啊”
“你放肆。”李世民怒道。
“微臣如何放肆了,在场的诸位大人谁不是消息灵通之辈,难道不知微臣为何殴打李德誉,微臣说褒国公有眼无珠可曾有错。李德誉仗势欺人在先,本王殴打他,理所应当,本王有何错”
“殿下为一商户之女殴打郡公二子难道还有理”
李宽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开口之人竟是房玄龄,要知道房玄龄可是向来和楚王府关系不错的,而且房遗爱还是他的好友,房玄龄不帮忙就算了,还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李宽大笑不止“一国宰相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本王说不耻,岂不知陛下也曾借荀子哀公中的话说过民为水,君为舟,水亦能载舟,亦能覆舟;房相亦是饱读诗书之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理,难道还要本王来教你”
房玄龄当然知道这些话的意思,但是实际情况却是不同的,而他之所以开口也是秉着教训李宽的意思,让李宽不要得罪太多人,这样容易把自己活成独夫,把他自己放在了长辈的位置。
很合理,但是他没想到李宽一点没明白其中的深意,反而教训起了他。
见房玄龄苦笑不语,李宽怒道“商户之女怎么了商户之女就应该被勋贵子弟强抢,商户之女就必须得按照勋贵子弟的意思去府上做妾他李德誉算什么东西,竟敢扬言纳本王表姐为妾,殴打本王舅父,若非本王及时赶到,本王表姐已被他侮辱,本王没杀他已经是给李客师面子了。”
房玄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他还真不知道其中牵扯这么多,昨日坐班之时就只是听说了李宽殴打李德誉,今日的朝会只听众位大臣说什么商户之女,他哪里知道众位大臣口中的商户竟然是楚王舅父。
李宽环视一周,“诸位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本王这样的小人物还不被大家放在眼里,所以本王表姐就活该去丹阳郡公府做妾,本王舅父就活该被李德誉殴打致残。因为你们都是大人物嘛,一言决定小人物的生死。但是,你们别忘了,小人物也是有血性的,今日的恩情本王记下了,本王必有所报。”
“好一句必有所报,朕倒要看看你如何报答”
李渊和李世民声音同时在太极殿中响起,同样的一句话却代表着不同的意思,李世民怒不可遏,本意就是要处置李宽,而李渊却笑容满面,他是真想看看这个孙儿的手段。
“父皇,您怎么来了”李世民对于李渊还是尊敬的,连忙起身走到了李渊身边。
“朕若是再不来,这孙儿可就被欺负惨了。”
“祖父,您不用来,孙儿也不是好欺负的,不就是丢爵罢官吗孙儿不在乎,大不了去大理寺的监牢坐个一年半载嘛孙儿也不是没去过。”
李宽并非是安慰李渊,而是他确实没怎么被欺负,而且他也不在乎自己爵位,到了他现在处的位置,爵位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利益,只要李世民不将他处斩,不将他久留长安,一切都好说,坐个一两年的牢也没关系,一两年不在台湾,影响也不大。
更何况,李世民敢冒风险杀他吗会让他坐一两年的牢吗毕竟想要办到这些可不是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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