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门口布满了灰尘。象征着司法公正的平衡天使立于教堂门口,左边是持着天秤的光头僧侣,右边则是张嘴咆哮的蝎尾银狮,雕像旁边,是一列的花盆,种着玫瑰,白菊,郁金香,以及号称神之花的太阳花——向日葵。雕像,石壁,花盆都已经古旧斑驳,唯有花盆中的红花绿叶郁郁葱葱,让垂朽破败的教堂有着一丝的容光。
虽然是城堡内部的教堂,但因为艾斯达城堡太大了,而艾斯达家族又不像旧时代那样豢养着众多的仆人,所以城堡很多地方平时是封锁的,只有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开放,这个教堂,就属于平时不用的部分。
奥萝拉推开教堂的大门,灰尘纷纷扬扬,于是她又退了出来。李凛并不像奥萝拉那么顾忌灰尘,上前把门完全打开,并打开电灯。
教堂内部,前面是一排的长木椅,教堂里端,是一尊坐在王座上的神像。神像和长椅之间,被锁链和一排种植着鲜花的花盆隔开。从神像后面,有光透过彩绘玻璃投射下来,使神像显得神圣庄严。神像并不是厄法洛斯行省最常被参拜的审判天使厄法洛斯,而是一个头戴王冠,身披紫袍,一手扶首,一手托着骷髅头,仿佛在俯视众生的女性。
她并不是邪神,而是神的御前十大天使之首,王权天使朱诺。光明教会作为曾经统治西元洲的教会,虽然教会圣经《光明法典》上处处都有神说二字,但其天国的位置里,却不存在一个神,天国的主宰者为光明主宰,人间的主宰者为光明圣子,光明主宰在人间就为圣子,圣子在天国就是光明主宰,二者一体两面。教会的神,有时指圣子,有时又指光明主宰。
根据教会的教义,光明圣子要是在人间,天国的光明主宰就不存在,就不能聆听信徒的祷告,而天国的光明主宰要是存在,光明圣子就不在人间,信徒的祷告就依然不能通过人间的圣子传达到天国。所以,教会的教堂中树立的神像一向不会是光明主宰或者人类之身的圣子,而是神的御前十大天使,或者守卫三十六层天堂的高位天使。祂们作为神的助手,将会向神传达祂们听到的祷告。
王权天使朱诺也被称为秩序天使,贵族天使,她守卫着天国的第二层天堂,第二层天堂是所有善良仁慈的贵族和国王等信徒死后进入的天堂,因为王权天使同时还代表着律法、契约的正义性,以及作为律法和契约的守护天使,这让她也被一部分官员或者商人所信奉。根据教会的传说,这一部分人在死后,也将进入第二层天堂。
艾斯达家族作为曾经的边境伯爵,新时代的官僚,城堡中有王权天使的教堂,也在情理之中。
奥萝拉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直到纷扬的灰尘落下,她才随着李凛进入了教堂。
奥萝拉带着李凛一路穿过长椅,解开神像前的锁链,越过花墙,直到王权天使的神像面前才停了下来。
在神像面前,李凛已经可以完全看清神像的模样,王权天使的面貌却不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的面目模糊,只是雕刻出了美丽的轮廓而已,就像个因为岁月侵蚀而看不清样貌的石像。
“看好了,艾斯达家族的秘密之一,就藏在这里。”奥萝拉把手放在王权天使右手上的骷髅头上,轻轻一拧。
咔吱一声,骷髅头被微微转动了一个角度,无声无息间,王权天使的石质王座上,繁杂的花纹间,一块方形的裂隙出现。奥萝拉把手从骷髅头上移开,蹲下身子,轻轻一按,石板内缩,她随后再向侧边一移,石板随之洞开,露出一个方形的壁龛。
方形的密龛内,放着一个约十多厘米高,书本大小的木盒,木盒通体用不知名的漆黑木材制成,盒面被打磨的光滑可鉴,流转着黑珍珠般的光泽。
奥萝拉把木盒取出,放在李凛手上。
“打开看看,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李凛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先向奥萝拉询问它的来历。
“红龙之手,是一只骑士手甲。”奥萝拉抚摸着木盒,神色低沉:“它杀过很多人,甚至可以说,所有直接死在艾斯达历代伯爵手中的人,都是死在它的力量下。”
“它用红龙的皮和鳞制成,由独眼巨人锻造而成,附着红龙的诅咒,杀死的人越多,它能提供给主人的力量就越强,并且拥有着穿透一切事物的破甲能力,只有主人的力量足够,没有物质能阻挡它的穿刺,而且,这种破甲能力还能延伸到武器上。”
李凛打开了右眼的贤者之眼,木盒的上空,却没有代表着属性面板的绿色光标。
“打开吧。”奥萝拉收回了手,后退了一步。
李凛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揭起了木盒的上盖。随着木盒的缓缓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木盒中散发了出来,在盒盖的间隙间,血色的雾气流溢而出,在木盒周围蒸腾翻滚,浓郁血雾中,一道红光在木盒中脉动,一亮一暗,一暗一亮,仿佛心脏收缩。
“小心!”奥萝拉紧张的伸出手拍飞了李凛手上的木盒。
“怎么了?”李凛看了眼飞出去的木盒,不解的看向奥萝拉。
奥萝拉看着掉在地上的木盒没有一点异动,眨了眨眼,转过了身,不和李凛对视:“没什么,我以为会有危险。”
“原来不是正常现象吗?”李凛捡起木盒。短短的时间,木盒里的血雾已经蒸腾一空,盒子中的红光也消失不见。
“它已经很久没用了,火枪的时代,它给子弹提供的那点穿透力没有什么用,除非你打算用它和火炮对射。”
李凛觉得有些好笑,奥萝拉的样子,明显是在发小脾气,他不明白,刚才的举动为什么会让她感觉到尴尬。
李凛打开木盒,里面确实是一只手甲,静静躺在天鹅绒底垫上。手甲通体赤红,由小指大的鳞片组成,流转着金属光泽,像是鱼鳞甲。在手背上,镶嵌着一块菱形黑色宝石,每个手指尖锐的指甲也像是黑宝石磨削成,狰狞的模样,像是一只从红龙身上砍下的手腕。
不过,如果它真的是由红龙的鳞片打造成,那这条龙,体型怕是并不比人类大上多少。
在红龙之手的上方,一颗绿色光标符号悬空,散发淡淡的荧光。
李凛看了奥萝拉一眼,奥萝拉还在撇着头,却用眼角偷觑着李凛,见李凛看过来,立即装作看神像的样子。
李凛没有管奥萝拉的小别扭,伸手点开了红龙之手的资料。
名称:红龙之手
10%破甲
100%能级
唯一被动:破甲(破甲属性随宿主攻击力提升,最高至100%破甲,必定破开敌方防御。破甲属性可覆盖至红龙之手所持武器。)
唯一主动:龙咒(死者的生命波纹将被红龙之手吸收储存,储存波纹随时间流逝蒸发。主动释放龙咒,死者的波纹将增幅宿主波纹,大幅度提升宿主能级。)
唯一被动:龙气(红龙之手所储存的死者波纹蒸发时,蒸发波纹将持续增幅宿主能级。)
李凛把红龙之手从木盒中取出,比划了一下左右,发现是右手,就把它带在了右手上。
类金属质地的材料让红龙之手非常沉重,手套的狰狞构造让李凛的右手大了一圈,配着李凛苍白的肌肤和鲜艳的红发,李凛立在王权天使的神像前,看上去就像是歌剧中与神对峙,并慢慢黑化堕落的吸血鬼伯爵。
“它的使用方法是?”李凛把目光从右手转移到了奥萝拉的侧脸上,因为他只感觉到右手非常沉重,却没感觉到力量从中涌现。
奥萝拉把头转了过来,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正视着李凛,把右手举到胸前。
“把注意力集中到你的右手上,一段时间后,你会感受到那块黑色宝石,感受到宝石后,对着它念出解除封印的咒语:自深渊中凝视,与极昼中并行,今以混沌之时的约定为名,呼唤你的真名,巴哈姆特之手。”
李凛闭上双眼,依言去感受右手上的黑色宝石,黑暗中,他隐约感觉到了右手上存在一个灼热的特殊事物,但下一刻,这种感觉昙花一现,一瞬即逝。它,似乎需要精神更加集中才能感受到。
李凛记下咒语,放弃了立即使用红龙之手的想法。
“就只是这样吗?”
李凛挣开双眼,略微渴求的看着奥萝拉。他知道红龙之手还有一个主动技能,那应该也是需要咒语才能使用的。
“你这个样子。”奥萝拉秀眉微皱,她对李凛热烈的样子莫名的有些抗拒。
“我渴望力量。”李凛没有隐瞒,光明坦荡。
“你终于也变成了我最讨厌的这种人。”奥萝拉不屑的撇过了头,她把木盒收起,放回密龛中,转动神像上的骷髅头,把一切恢复成原样。
“为什么都不能多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李凛面色一僵,然后,他思索了一下,诚恳而庄重的看着奥萝拉:“你永远是我的姐姐。”
奥萝拉十指交叉绞动,转过身不和李凛对视,掩盖自己变幻的表情。
“这种讨好的话,你还是对着瑟琳说吧。”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我一定会说。”
李凛感觉奥萝拉确实弱智了很多,他现在的说话方式,坦诚而直接,和艾欧·艾斯达那个假面演员完全不同,虽然艾欧·艾斯达早就已经变成了奥萝拉口中讨厌的人,但他却一直装作礼貌绅士的模样。如果是血统病没发作前的奥萝拉,现在应该已经在怀疑他的异常了。
“还有一条咒语。”奥萝拉背对着李凛,与朱诺相互凝视。
“红龙之手的第二条咒语,会消耗你杀人后储存在红龙之手里面的力量,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增强你的体魄。方法和前面一样,感受到黑宝石后念出咒语。咒语是:诅咒之血,黄昏之辉煌,永续之黎明,宣告于深渊之上,予我狮子的无畏。”
李凛微微点了点头,向奥萝拉重复了一遍两个咒语,确定他没记错。
奥萝拉平复了心情,脸色平静的转身和李凛相视。
“你自己研究吧,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问题可以叫醒我,不过我现在的状态并不好,恐怕不能给你太多的帮助。”
“你放心吧,我能处理好的。”
“那样最好不过。”奥萝拉见李凛没有没有再问什么问题,而是专心的摆弄着红龙之手,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小男孩,脸色微冷,离开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