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一声闷声惨叫，血色挥洒，跌落余地，激起片片尘埃，抬眼望去，却见一个黑衣人捂着脸上巴掌长的伤口嘶嚎着到底，随后刀光轻闪，横刀的虚影在空中划了半圈之后，惨叫声随即戛然而止，一只头颅，便随着血液的冲击高高扬了起来。
忽然黑影转身，手中的兵器超前一递一撩，斜斜的从程处亮肋侧斜挑而上，衣袂破裂，伴着清晰的兵器入肉的闷响声，瞬间便就传了过来。
“叱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挥刀回档，轻快的刀影瞬间从那人喉口划过，下一刻，那黑影身子一软，捂着犹在窜血的喉口瞬间便就倒在了地上，随即，伤口便玩若是受了惊吓般的大嘴，呼呼的朝外喷着血液。
“呀啊——”
叮叮叮……叮——
身影腾挪、刀影流转，飞起的灰尘映衬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色，一静一动之间，被凸显的更为杂乱与激烈。
“还有七个！我中了三刀。”
“六个！五刀！！”
“这样下去会死的！会死的！”
“闭……哼——”
“噗通……”
身影忽然被重重的踹飞了起来，撞倒了身后的侍卫，一蓬溅起的烟尘中刀光又闪，被撞到的人发出一声闷哼，韦侍价见着他倒地，横刀在胸前猛扫，随后稍一矮身便揪住程处亮的领子超前甩去！
“呃啊！”
身体猛然横移，刀光也便在这时落下，伴着一声闷哼，血光便在身下那人的嘴中发出。
“五个！”
韦侍价哈哈笑了笑，随后嘶声吼道：“横刀立马！唯我程大将军！”
看着对方如今还在臭屁，程处亮亦是咧开嘴笑了笑：“屁话怎么这么多！下辈子投胎你肯定做哑巴！”
柳树的余荫下，程处亮撑刀起身，血液和着泥土已经将他一袭白衣，弄的脏乱不堪，头上脸上满都是暗红色的肮脏血渍，韦侍价持刀护卫，提刀在手，颤抖并大口的喘着粗气。
另一边的五个人渐渐也凑在了一起，因为蒙着脸，也只能看见对方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不过几十个呼吸间的功夫，众人的体力竟都已经达到了极限，此时，双方尽皆一面戒备，一面恢复着剩余不多的体力。
忽而秋风乍起，吹起烟尘附在了正在流淌的鲜血上，漂浮其上，似是想要将血液掩盖起来。
被沾满了泥水与血液的衣袂下，血液滴滴答答的不断滴落，声音很小，在柳叶麦穗被吹起的沙沙声、众人急促的呼吸声中，几乎显得微不可闻。
清风抚弄着远处山林，渐渐远去，树静、风停，众人的呼吸慢慢的变得微不可闻，血水的滴答声，在此时却显得越发清晰了。
韦侍价呼吸渐稳，随后缓缓的向后一步，与程处亮并排，呀呲裂，似是憋了一口气，好久方才吼出来：“韦履冰……我杀了你！”
下一刻，在柳树与草色的缝隙间，剧烈的打斗声与被激起的烟尘混成成一片。
到得某一刻，只听周遭马蹄声大作，如林如影般的骑兵急速靠及近，下一刻一道道微不可查的光影由远及近，拇指粗的箭矢带着狂风呜呜的呼啸而起。
而箭矢在空中飞行的这段时间里，战斗的众人仍旧未曾停歇，甚至于，更加猛烈了些，然后便是有人中箭的噗噗声。
下一刻，马过如风，刀挥若雨！
黑影被马势刀光带着飞起，随后被卷入纷杂的蹄影间，噗噗的被才成了烂泥。
几次呼吸之后，程处亮与韦侍价互相搀扶着，双双瘫软在了地上。
“韦履冰！我一定会杀了你——”
“好！”程处亮喘息已经带了些许啰音，半晌后，才如释重负的叹气道，“杀得好！死的！真好！”
“相公！相公……”
带着哽咽声的呼唤声中，一道谈青色的单薄身影磕绊着从远处急速行来。
却就是方才已经逃了的徐慧，此时的她一头长发已经散乱，配合着此时的气氛，正声嘶力竭的呼唤着，程处亮与韦侍价相视而笑，到有了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这幅样子，却也就如他所预料的那般，逃走，只是不想给他添麻烦而已，她一直就躲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男人拼命，万一他身死，她亦不会独活。
“活过来了？”
“呵……真不容易。”
韦侍价癫狂的笑了笑，手中横刀指天，嘶吼道：“横刀立马！”
程处亮一咧嘴，随后跟着吼道：“唯我！程大将军！”
“哈哈！”
程处亮说完话便站了起来，此时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虚弱了，站直了，然后亦步亦趋的朝着已经倒下人的身边走去，挨个的将抓住衣襟揪起来，看了几眼，然后拍拍对方的脸颊，探探对方的脉搏。
“活着就好……”
终于在第三个人面前停下，程处亮用力的将他揪起，然后转过头，望向边上已经回转过来的骑兵，众人呼停下马，随后几个人从马上解了绳子。
这时候徐慧也到了近前，喘息着用红肿的眼睛打量了程处亮一会儿，嘴里不断念叨着吓死了之类的情话，而在另一面，家将已经将那黑衣人绑了起来。
天不知什么时候阴沉了下来，程处亮抬头看了看，随后猛然坐在了地上，转头看着徐慧道。
“这就是权利之争，我想着逃，想着躲，唯独没想着掺和进去，我不会当官，脾气又不好，若是进了官场免不得要闯祸惹事儿，到时候麻烦肯定会更大，但这次他们是真过分了，我……是太拿他们当人看了？！”
他回头看看边上的韦侍价，“以前的事儿，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你腿上有伤，以后注定入不了仕，即便韦薄冰死了你也不行，以后就跟着我吧，你这人有才，也有意思，以后我要进官场……少不得要人帮衬，不如寻个知心顺眼的！”
说完这话，程处亮猛然将徐慧揽在怀里，随后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脊背：“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儿要做！”
随后将她交给家将，程处亮缓缓回头看了一眼这一路上的尸体，他眼中似是有些愤怒，应该是极力压制着没有显示出来，所以看上去还算平静，他看了一会儿，便转头朝着柳树下走去。
“二爷！”
“二爷！”
打招呼的是两个长相有些凶恶的中年人。
这两人算是程处亮的侍卫头领，一个叫程远，一个叫程进，光看名字就知道是程咬金起的，早年间也是跟着程咬金四处征战的亲卫，后来在军中犯了事儿，程咬金念着俩人以往功劳未曾追究，便将俩人收做了家将。
但这俩人颇有武艺，性子又是高傲，便是落到护院的下场，也常以长辈自居，以前对他也只是二少或是二公子的呼唤，类似于这般尊敬的，也只是在称呼程咬金的时候才有的。
程处亮的嘴唇有些发干，咧嘴想朝两人笑笑，但那笑容却比哭也好看不了几分，随后坐在了敌人尸体上，指了指树上已经悠悠转醒的刺客道：“先去烧几壶水，二爷教你们些刑讯逼供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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