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夹杂着冰雹的秋雨之后,日军在营地里清点人数,后藤基次发现自己本来就不多的下属竟然一下子少了九个人。
一开始还以为是雨后道路泥泞,耽搁了回营地的时间,结果到今天一早都还没有回来。
立功心切的后藤基次心里有点慌,小西行长一共就给了自己五十个足轻,现在一晚上又丢了一个小队九个人,这在没有正面战争的时期,可是很难交代的。
所以他一早上起来,一面安排自己一半的人继续去周边村镇搜刮粮食,一面带着另一半的人出来找寻那失踪的小队。
后藤基次带着他的人行至一个村落附近,探路的足轻士兵回报。
“前面一座庙宇,发现了我军足轻的尸体。”
“我军士兵的尸体?”后藤基次一愣,紧接着又问道“是我们那些失踪的人么?有多少?”
这足轻犹豫片刻回道“是失踪的那些人,所有人都在……”
后藤基次双眉一蹙,一股狠厉劲头从心底燃起,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竟然敢杀我的人?
还是全部?
等一会儿查明了真相,就找个朝鲜人的村子,屠杀殆尽,宣泄一下。
不过他并不傻,一个小队的人都死在了一座庙里,肯定不是
“那座庙宇里面,还有其他人么?”
“有十几个朝鲜人的尸体,整个庙里除此之外就没有活人了。”
朝鲜人?
后藤基次又是一怔,难道是抢粮的过程中,发生了反抗?
多想无益,一夹马腹,后藤基次下命令道“留五个人在四周警戒,其余人跟我进庙去看看!”
下了马,走进这座明显是荒废了许久的破庙。
庙宇不大,就一个小佛堂,边上几件简易到不能再简易的茅屋,估计是以前的僧人们住的地方。
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
老远就能看到院子里有几辆马车,马已经没了,可车上的粮食都还在。
下过冰雹和秋雨的院子,泥泞不堪,连路都看不清楚。
后藤基次带着七八个人艰难的走进了佛堂,鞋子都被泥巴汤倒灌着,每一步都是沉重无比。
饶是刚才有点心理准备,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有点惊讶。
佛堂里歪七扭八躺着二十多具尸体,把整个佛堂都快塞满了。
十来个朝鲜人,还有自己这一方的九个人,全部都在佛堂之内。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他们保持着各种各样拼杀的姿势,但最后无一幸存。
看他们身上潮湿的程度,应该就是昨晚死的。
震惊之余,后藤基次隐隐感觉到有些奇怪,这些朝鲜人什么时候这么有血性了?
就这么点人,敢反抗全副武装的日本足轻?
“你们几个,上去看看,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掏出自己的小纸扇,后藤基次挡住了嘴鼻,皱着眉下命令道。
几个被他点名的足轻不情愿的走近了,捏着鼻子,仔细观察着这二十多具尸体。
这些足轻走近了尸体,俯下身子看了看伤口,却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些人的伤口,都是被极为锋利的刀所砍杀。
这刀切口的样子,倒是有点像日本刀。
按理说,朝鲜人应该是没有这种武器的啊。
正待要起身回报给后藤基次,却听见头顶上传来轰的一声,紧接着整个佛堂都摇晃了起来。
这些岛国人居住在地震频发的国家,对于这种情况,所有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一样的。
地震了?
然后便是下意识的都转身朝着佛堂外面跑去。
后藤基次也不例外,他看到房屋晃动的厉害,第一时间也以为是地震了,要跟着跑出去。
然而还是晚了半步,他刚弯着腰跑到门口。
砰的一声,整个佛堂的屋顶轰然一声砸了下来。
秦良玉等人早已悄没声息的埋伏在周围,把后藤基次刚才留在周围警戒的五个人干净利落的处理掉了。
佛堂的房顶上,是秦良玉早早就安排卢锡文放置好的火药。
这佛堂本身也很简陋,屋顶就拿茅草铺盖了一下,刚才卢锡文就是藏在屋顶的枯草之中。
就等着这群倭兵进去的时候,来个从天而降的惊喜。
隔着房顶,听到倭兵都到了佛堂里,他点燃了引信,从背后方向跳了下来。
这个房顶是半土坯半茅草的结构,房梁也是一些有些腐坏的木头,落下之后,只有几个倭兵被砸死了,另外有几个倭兵被砸成了重伤,大多数人都还能活动。
他们努力的从废墟之中站起,结果刚起身,迎接他们的却是明晃晃的尖刀。
大部分倭兵糊里糊涂的就交代了性命,有几个人试图反击一下,但也很快被秦良玉等人击毙。
啊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后藤基次刚才也没受什么伤,他已经意识到是中了埋伏了,吃力的站起身来刚要拔出太刀,却发现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不止如此,只见此人双手高举,刀背朝下。
哐当一声,便把一柄长刀重重的砸在了自己头盔之上。
日本战国时代这些有名武士戴的头盔一个个的都是花里胡哨的,装饰品甚多,但是里面却没有海绵之类的隔层。
秦良玉的刀砍在后藤基次的头盔上,直接对他造成了剧烈的脑震荡。
后藤基次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紧接着就昏倒了过去。
等他再次张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牢牢的捆住了。
佛堂的屋顶已经塌了下来,他的人一个都看不见了,变成了周围的一具具尸体。
后藤基次灰头土脸的看着眼前这所有的一切,终于反应过来,做出这一切的,不是朝鲜人。
是明军来了!
秦良玉和其他人正忙着清理战场,看到后藤基次这么快就醒过来了,突然有了些恶趣味,她对着被五花大绑的后藤基次道“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同意,那么我就再来一下,让你沉默。”
说着,恶狠狠的做出一个手刀的架势。
后藤基次哪能听得懂这话,他冲着秦良玉骂出了日本国骂“八格牙路!”
结果嘴里刚喷出这一句,被卢锡文硬塞进去了一个布条。
紧接着,卢锡文和老吴麻利的把后藤基次的月牙帽子取下,然后把他按进了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粮食布袋里。
一面给麻袋打结,卢锡文疑惑的问了一句,“刚才这狗贼说什么压路,谁懂是什么意思?”
“骂人的话!”秦良玉苦笑一句,自己没准儿是五个人里懂日语最多的人。
隔着布袋,对着后藤基次的脑袋部位就是一锤,“当了俘虏就老实点儿,再乱动就死啦死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