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罗子骞给姑娘“号脉”的时候,有个家丁走进屋里来,伏在吴元济耳边,说了几句话,吴元济听完,立刻便跟着家丁,匆匆走出门外。
萧柔走上前来。
她发现了罗子骞神情的异常,心下奇怪,走上来瞅瞅罗子骞,又瞅瞅缦帐里的姑娘。
很显然,这里有事
萧柔用身子把罗子骞挡住,以免让屋里的丫环、婆姨、军官等人看见。
就在这时候,那个缦帐后面的姑娘,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激动,瞪大了眼睛,瞅着外面的罗子骞,动了动身子,但身子似是很虚弱,她张了张嘴唇,说道“罗”
这一声“罗”声音很小。
但是,听在罗子骞的耳朵里,却象是炸雷一般。
这姑娘果然认识自己,但是,他还没认出里面的姑娘是谁。
纱质的缦帐,从里往外看,比从外往里看,要清楚一些。
罗子骞反应敏捷,立刻打断姑娘,说道“累吗你是不是觉得懒得动弹,心情烦恶,水米不食,浑身乏力”
不待姑娘回答,罗子骞又说“我知道你这个病症了,但是,这里边有个分教,我的医治方法,不能让外人看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扭头对那军官和婆姨、丫环等人说道“各位,请你们回避一下,可否”
那军官说“只要先生能治,当然可以。”
他们都退了出去。
现在,屋里只剩下罗子骞、萧柔、草上飞和那个躺在床上的姑娘了。
罗子骞对草上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门口监视。
然后,他回过身来,重新坐到胡床上,盯着缦帐里的姑娘,轻声问道“姑娘,你是谁”
“罗罗大哥,你不认识我了么”
罗子骞惊得心里咚咚直跳,他一把掀开纱帐,仔细向里望去。
这姑娘圆月似的脸庞,有些苍白,但掩不住那种健康的红色底子,一双大眼睛,看上去那么熟悉
“罗大哥,我是桑如霜啊”
“啊桑如霜桑四娘”
罗子骞惊讶得差点大叫起来。
没错,这姑娘正是桑四娘,那个长江边打鱼的桑四娘,自己在李锜手下的时候,在京口,和她打过交道,就是她,那个纯朴善良的渔家姑娘。
她
她怎么跑到蔡州,到了吴少阳的府里
“四娘,是你,”罗子骞轻轻地叫道。
“是我,罗大哥,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桑四娘的脸上,露出惊喜欢快的神色。
“怎么回事”
“罗大哥,你能救我出去吗”
“能,四娘,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桑四娘喘了口气,似乎是累了,歪头歇了一会。
这让罗子骞心里诧异又难过,以前,桑四娘是个健康强壮的姑娘,在长江里撒网捕鱼,活泼能干,可是,现在怎么成了这么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
“罗大哥,”桑四娘歇了片刻,慢慢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先救我出去吧。我慢慢再告诉你。”
“好。”
可是,罗子骞又发起愁来。
桑四娘这副样子,连站起来都费劲,怎么救她出去
“罗大哥”桑四娘脸上,露出热望和乞求的神色。罗子骞赶紧安慰她,“别急,四娘,我一定救你可是你身体太弱,这个”
“嗯”桑四娘微微抬起头来,朝旁边的萧柔看过去,“你”
“我叫萧柔。”
“嗯,萧姑娘你身上带着什么可好闻,我”桑四娘说着,挣扎着往起爬,就象是个馋猫见了腥一样,往萧柔的跟前凑。
萧柔心下奇怪,过去坐在床头,用手扶住桑四娘的肩膀,“怎么了什么好闻”
桑四娘伸着头,使劲往萧柔身上闻,似乎非常着急。这让几个人都非常意外。萧柔身上,或许有些脂粉的气味,但是桑四娘自己也是女人,怎么会对她身上的脂粉味儿感兴趣
忽然草上飞惊叫起来,“萧姑娘,你是不是带着那两块茶饼呢”
“是啊。”
草上飞这一提醒,三个人登时心下恍然,桑四娘闻到的,难道是茶饼的气味么
萧柔赶紧把背上的小包袱解下来,从里面拿出茶饼,茶饼散着出一股淡淡的茶香,若是不凑近了仔细闻,还真闻不到,可是,桑四娘怎么会对这些茶饼这么敏感
此时来不及多想和多问,萧柔把茶饼凑到桑四娘的鼻子底下,桑四娘立刻贪婪地使劲吸起来。看她的动作,既兴奋又着急,似乎这茶饼的气味,美得不得了。
罗子骞和萧柔都是一阵惊喜。
这茶饼,是苗人茶贩赠的,说是“解毒提神”,颇有功效,这看起来,确实有点邪门儿。
奇迹出现了,桑四娘使劲闻了一阵茶饼,她竟然坐起来了。
萧柔说“罗子骞,快,冲点热水,给她服下点茶叶。”
“对对,”罗子骞拍了拍脑袋,赶紧去找热水。好在这间屋里,热水茶碗,一应俱,他手忙脚乱地倒了碗热水,冲泡了一撮茶叶。
那茶叶落入水里,立刻分解,满碗碧绿,鲜艳之极,一股芬芳的气味,登时溢满屋。
“我知道了,”草上飞忽然叫道“以前我听说过,岭南有一种茶,是苗人采多种香料草药,其中包括仙蛙口涎、山龙甲片,与雨前嫩茶相配,久蒸久炼,制成药茶,据说能益气大补,起死回生”
“那你不早说。”
“咳,我哪儿知道这就是那仙茶啊”
萧柔把茶水喂桑四娘喝下去。
好几双眼睛,都盯在桑四娘的身上,只见桑四娘喝了满碗茶汤,微微喘了口气,脸上竟然泛起一阵红晕来,两手捂在肚子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要大解”
萧柔说“罗子骞,你和草上飞都先出去。”
一般毒症缓解之后,往往会拉稀跑肚,这是毒剂下行,排出体外之状,是好事。罗子骞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看起来,桑四娘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罗子骞和草上飞来到外屋。
不大功夫,鼻子里闻到一股臭味,从里屋传出来,草上飞捂住鼻子,皱起眉头,“嗯姑娘家拉屎,敢情也这么臭啊,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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