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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恶头陀

    常州距离京口,一百多里。

    骑快马一天便到。

    罗子骞向李锜告了假,说是“家母有恙”,然后和独孤丘、海大豹、李云一起,脱下军服,打扮成客商模样,乘马驶离京口兵营。

    驰马在原野上。

    罗子骞觉得天宽地阔。

    四野茫茫,草木萧瑟,地平线之内,几乎缈无人烟,沟渠纵横,水车声声,偶有马车骡车,从官道上走过,响起一串寂寞的铃声。

    原始的苍凉寥廓。

    如果一个过惯了现代城市喧嚣生活的人,骤来到这样辽阔无垠的原野上,纵马驰骋,那感觉,只有一个字:爽。

    李云本是常州刺史颜防手下谋士,最是心急,不住扬鞭催马,几匹健马,在路上趟起一溜尘烟。

    中午,几个人在路边一间茶肆里打尖,罗子骞问李云,“七郎兄,令祖李太白,诗词成就不必说了,听说他武功也很强,是真还是假?”

    “武功么,先祖是会的,”李云笑道:“当年圣上见召,先祖太白公千里赴长安,一路行侠仗义,也曾做过好多扶危济困,除暴安良之事……”

    “那么说,令祖上诗文里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也暗指自己了?”

    “不不,那倒不是,先祖的武功,并不算很强,比起他的诗来,显得微不足道,不过,太白公一生光明磊落,豪气迫人,文武双全,倒是真的。”

    “哦,”

    罗子骞忽然明白了,古人其实是崇尚勇武的。

    他们从不以“文弱”作为优点。

    就连李白、杜甫这样的大文豪,也强调武功之道,更何况旁人。而且,细究起来,中国儒家之父孔子,强调的“六艺”里,就包括骑马射箭。

    如果孔子本人羸弱多病,又哪里能够周游列国?

    只是到了近代,才受西方影响,讲究起“绅士”来了,似乎文人必弱,文雅就等同于手无缚鸡之力。

    甚至抽起鸦片,变成了“病夫”。

    幸亏老子是个体育特长生。

    ……

    三匹快马,行至一条河边,被阻住了。

    小河不大,只有三十步宽,但水流湍急,河上一座木桥,不知道是何年月所建,桥上木板与栏杆,都乌黑陈旧。

    一辆牛车,停在桥上。

    桥头,一群人正在吵架。

    走近前去一看,原来是桥板腐朽,牛车通过小桥的时候,牛蹄陷入桥板漏洞,难以拔出,整个木板车身卡在桥上,桥身本窄,人便难以通行了。

    一个身高体胖,头戴铜箍的头陀,穿着一件褐色袈裟,手里拎着一把精光闪闪的宽刃斧子,横眉立目地喝道:“不杀牛,怎么过得桥?”

    原来他要过桥。

    旁边有几个拿着锄头,背着粪筐的农人,乱纷纷地嚷道:“胡老大家穷如洗,就只靠这头牛过活,你杀了牛,叫他怎么活?”

    “我管不着,谁教他的牛不长眼,踏入了桥窟窿,挡了大家的路。”

    地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昏迷不醒,一个十五六岁的放牛娃模样的人,正抱着老汉呼喊:“老伯,醒醒……”

    罗子骞翻身下马,走到那昏迷的老者旁边,问道:“怎么了?”

    放牛娃抬起头来,气愤愤地说道:“老伯伯的牛,掉进了桥窟窿,那贼头陀便要杀牛卸车,好让他的马匹通过,老伯伯不肯,他便一脚将老伯踢晕过去……”

    罗子骞不由勃然大怒,哪有如此蛮横的头陀?

    看那个提着利斧的头陀,只见他满身凶悍之色,不象出家人,倒很象是强盗贼寇。

    头陀瞪着眼睛对身前几个农民喝道:“闪开,再敢挡我,一斧一个,都砍了头扔进河里喂鱼。”

    那几个农民眼见他凶恶,不敢再硬拦,纷纷往后躲。

    头陀迈步跨上木桥,恶狠狠举起斧子,便朝着牛头砍去。

    罗子骞正要上前喝阻,忽然一道精光,朝着头陀飞过去。

    那头陀甚是警觉,察觉不妙,停住手里的利斧,将身一转。

    “嗖”的一声,一只泥丸,从他身旁飞过去。

    原来是那个十几岁的放牛娃,手执一把弹弓,向头陀射出了泥丸。

    头陀扭过身来,瞪着放牛娃骂道:“小贼坯,你活腻了吗?”

    “老贼坯,你敢杀牛,老子让你活不过今天。”

    那放牛娃的话,把罗子骞和独孤丘等人都逗笑了,这个娃娃骂人也就罢了,却小小年纪,自称“老子”,而且说让头陀“活不过今天”,听去甚是滑稽。

    “小兄弟,你后退……”罗子骞怕小娃娃不自量力,惹恼了恶头陀,引来祸端,正要开口劝阻,却见放牛娃身子一纵,一翻手腕,从腰里拽出一把匕首,朝着恶头陀扑了过去。

    这一下,罗子骞等人都很是惊谔。

    放牛娃的身手,甚是敏捷,这一扑之势,迅若猿猱。

    原来放牛娃会武功!

    罗子骞吃惊地看着放牛娃提步飞跃,心中暗暗纳罕,他发现,古人腿部肌腱的强壮程度,普遍优于现代人,他们一窜一跳之时,自己这个专门练体育的人,往往自叹不如。

    头陀识得厉害,疾转身形,纵下桥面。

    放牛娃匕首往前一递,直朝着头陀刺去。

    头陀嘴里怒吼一声,挥起手里的利斧,抡了半圈,“当”的一声,匕首划过斧背,击起一溜火星。

    头陀飞起一脚,踹向放牛娃。

    他身高体壮,那双大脚,比放牛娃的头还大,一脚踹出,使的是南拳里的“崩腿”法,既快又猛。

    放牛娃的身子异常灵活,象只陀螺,滴溜一转,横移二尺,躲过这一腿,同时右手横挥,匕首朝头陀臂上削去。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斗在一起。

    罗子骞和独孤丘等人,都看得越来越惊讶。

    放牛娃身小灵活,但毕竟失于力弱,不敢正面撄其锋,躲闪之时,乘隙刺出一刀,头陀力大,一斧抡出,带着嗡嗡风声,每一式都笼罩了周身几尺方圆,又稳又狠,使放牛娃不敢近身。

    谁都看得出来,斗得久了,放牛娃必败。

    忽然有人说道:“错了错了,这一刀,不该刺得太深,他有斧头护身,你刺不中,反把脚下走乱了,收不回来。”

    罗子骞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个中年文士,身穿着一件灰色布袍,头上的帻头上镶着块蓝色美玉,在旁边负手而立。

    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观看放牛娃和头陀的争斗,谁也没注意,这个文士是什么时候来到身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