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是木制的,有厚实的扶手,擦拭得整洁而光滑,聂隐娘顺着扶手一滑而下,那动作,那叫一个轻盈美观啊
身轻如燕,迅捷无比,粉色的衣衫,如同一片彩云一闪,直落而下。
随着落下来的,还有手里那把短剑。
士兵们几乎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们又犯错误了,因为罗子骞象一尊天神一样,堵着楼梯口,因此大家只注意了手持青芜刀,威风八面的罗子骞,而没注意罗子骞身后的那个女人。
更没想到她会突然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
红光一闪,便是一阵惨叫,“啊”又一个士兵的脑袋,被短剑给砍掉了。一腔鲜血,喷得楼梯成了红色。
随即,不待敌兵反击,聂隐娘又返身撤退,两脚一纵,左臂一扒罗子骞的肩头,罗子骞顺势一托她的腰肢,聂隐娘的身子在空中翻了一个倒毛筋斗,落在罗子骞的身后。
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毫无阻滞,就如同两个娴熟的杂技演员,表演了一个“空翻”动作。
优美至极。
却又可怕至极。
敌兵个个都被吓了一跳,又往后退了两步,罗子骞手握着刚刚夺下来的长矛,将矛杆一抖,怒吼一声,“不要命的,都上来”
先不说罗子骞和聂隐娘在楼下苦苦支撑,抵挡着众多士兵,且说跑上楼的乐半村,提着短刀,迅速跃上二楼。
他心里知道,这座楼里危险万分,三个人能否安然脱险,其实并不取决于楼下的罗子骞和聂隐娘,因为他俩几乎没有取胜的希望。
能否成功,系于自己一身。
取决于自己能否迅速杀掉或是擒住王承宗。
他刚刚纵上二楼,便遇到了两名身材健壮的守卫,这两人体形剽悍,肌肉虬结,一看而知是武功好手,乐半村不敢怠慢,上前挺刀迎战。
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一见面便是刀剑侍候,直接开打,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敌非友,不必废话,现在的局面就是你死我活。
这两名守卫手里各提长剑,一左一右,同时刺到,配合得甚是熟练,而且力道迅猛,力求一剑便将乐半村刺个透心凉。
乐半村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然后突然一缩。
他手里的短刀,左右一晃,看着象是去迎击两人的长剑,却是闪电般的随着身子一矮,人与刀,突然矮了多半截。这动作之快,让人觉得只是眼前一花,上半身就不见了。
两条壮汉出剑都猛,尤其是见他身子一晃,以刀相挡,更是贯注了身力气,向他刺过去,这一刺,力道太猛,可就难以收势了
他俩谁也没料到,乐半村的上身会缩得那么突然,那么快,两个人刺出的剑,没有刺着乐半村,却一下互相刺中了同伴的身子。
“噗噗”两把剑,各刺中同伴的腰腹,力道一样,方位一样,因为用力过猛,两人两剑,刹那间连结成一个整体。
这两人都同时惊谔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是怎么回事
乐半村一招取了两个敌人,并且自己都没出刀,使的是借力打力,以快制猛,若是身形稍慢一点,或是方位把握得稍差一点,那就会被两只宝剑同时刺中,穿个透心凉。
这就叫艺高人胆大,不发一招,连伤两命
乐半村没有理会这俩人到底是死是活,脚步不停,继续向前奔去。
从楼上一个房间里,冲出一个穿长袍的中年人来,形貌枯瘦,象是一个师爷,肩上背着个包袱,看样子象是要逃跑,一眼看见杀气腾腾的乐半村,吓得“啊呀”一声惊叫,扭身就跑,慌乱中,肩膀上的包袱掉落在地上。
“稀里哗啦”一堆银锭、玉石、珠串散落在地上,都是值钱的细软。
乐半村根本就没理他,更没理会掉落在地上的金银珠宝。他心急如火,只有一个念头,快,快快找到王承宗。
一间大屋,装饰豪华,挂着镶金门帘,乐半村上前飞起一脚,将门扇踹开,一头闯进屋里。
“啊”一阵尖叫声。
屋里,好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一片惊慌,这几个女人正拟往外跑,却被乐半村突然踹开门闯进来,吓得返身躲闪,急切中,互相碰撞,“叽里骨碌”一起跌翻在地,又响起一片尖声怪叫。
乐半村急急地往屋里扫了一眼,这屋里满屋香气,四处都是绫罗绸缎装饰,似是女人太太的房间,床上空着,屋里没有男人。
他没理会这些女人的惊惶尖叫,返身便往外走,走了两步,忽然又转回身来,伸手抓住一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年轻女人,厉声喝道“王承宗在哪里”
“在”女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浑身哆嗦。
乐半村怕把她吓死,赶紧放缓语调,“不要怕,你带我找到王承宗,我便饶了你,保证不杀你。”
女人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点头,而且浑身瘫软,若不是乐半村提着她,就要象一团稀泥一样瘫倒在地上了。
乐半村半拖半抱,将她拽出屋来。
那女人抬起胳膊,不住颤抖着,指向正面向阳的一个房间,乐半村发现,这样的房间,连着有好几个,都是雕花门窗,装饰豪华,门口都挂着精致的彩饰纱灯,若不是有人指点,一间间找来,可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
他将手一松,那女人象是一团麻袋摔在地上,乐半天将身一纵,直朝那个房间扑过去。
“咚”
乐半村过于着急了,正和一个从屋里往外奔的人,撞个满怀。
那人是个肥肥胖胖的中年人,穿着件黑色缎子长袍,一身肥肉乱颤,满面油光,骤然间和乐半村一撞,惊叫一声,和乐半村一起,摔倒在地。
乐半村撞上了一团肥肉,并不甚痛,觉得绵绵软软,如坠肉山,他右臂一抬,手里短刀直指这个胖子的咽喉,问道“你是王承宗”
“唔”那胖子被撞得头昏脑胀,却是说不出话来,嘴里咕咕噜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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