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垮塌下来。
其实,城墙高有三两丈,厚有一丈,部挖通是不可能的,而攻城部队也用不着那么做。
只要把某一段的城墙,挖得垮塌,城上砖石坍落,城墙就会形成一个碎砖乱石的斜坡,士兵们就能顺着斜坡登上城墙。
并不需要把城墙挖掉。
现在,城墙垮了,一道斜坡出现在眼前,用不着梯子,就可以直接登城了。
让罗子骞、寇喜和体士兵们,都目瞪口呆的是
整个城墙上,依然毫无动静,耳边除了“呜呜”怪叫的北风,没有任何从城里传出来的防守部队声音,眼前除了漫天飘扬的雪花,看不见一个守城士兵的踪影。
真他奶奶的千古奇迹。
城墙都挖塌了,守城竟然还没有发现有人来攻城。
也许,蔡州的淮西兵,做梦也想不到,在这样风雪严寒的天气里,会有人来攻城吧,在他们的心目中,这种天气是既不能行军,也不能打仗的。更别提登城作战了,因此他们都跑到兵营里,抱着被子取暖去了
罗子骞这才体会到裴度和李愬,为什么说“风雪天对我们有利”的话了
大军顺着垮塌的城墙,蜂拥入城。
城里,也是积雪至膝,街道、房屋,被厚厚的积雪给覆盖了,此时天色漆黑,风雪呼啸,大街小巷,皆空无一人,平常的什么巡逻队之类,完绝迹。
罗家军大军入城,如入无人之境。
一队队兵马,顺着倒塌的城墙进入城里,很快按照预定作战目标,分成数路,向城里疾进。
说是“疾进”,其实进度甚慢,因为街上根本就迈不开步子,没膝的积雪使人寸步难行。
但是罗家军毕竟是精兵,士气高昂,风雪严寒,并不能阻挡战斗意志,有很多耐寒能力差,或是身体稍弱的士兵,已经在半路上因为摔伤、冻伤,被紧急撤下去了,剩下来的,是强壮耐寒的士兵。
罗子骞跟着先头部队入城。
他在城里一座石牌坊下的空场里,设立了“前敌作战指挥所”。亲兵们匆匆打扫出一块地面,在牌坊下绑起了“罗”字大旗,并且挂上了一盏马灯。
这在攻城作战史上,恐怕也是首创了。战斗伊始,便直接在敌人城内设立指挥部。
昏黄的马灯,在风雪下摇晃着,映照出一丈方圆的地面,各路入城的将领,一队队从牌坊下通过,接受了罗子骞的将令,开往各个方向。
李愬进入城内。
他在几个身强力壮的亲兵的保护下,也是跌得鼻青脸肿,满身白雪,下巴上都磕破了。
“李兄,你怎么上来了”罗子骞冲他嚷道。
本来,李愬身体弱,是让他留在后面的。
“没事”李愬气喘吁吁地说“罗郎,快派人直接进攻吴元济的将军府。”
“郭乐已经去了。”
“好”
此时,从理论上来说,罗家军已经攻进了城内,但是,实际情况是战斗还没有发生。这种“奇怪现象”让每个人都觉得心里怪怪的。
从将领到士兵,都脚步匆匆,精神紧张
终于,攻城行动被发觉了。
最初的惊叫与慌乱,是从一个更夫开始的。此刻,城里一片风雪中的沉寂,漆黑的夜色,狂啸的风雪,把所有人都给逼进了暖暖和和的屋内,绝没人出来,就算是兵营里箭楼上的哨兵,也抵不住朔风和暴雪,悄悄躲进房内了。
唯一在外面遛达的人,就是更夫了。
更夫要负责定时敲打梆子,以提醒城内的居民,到什么时辰了,因此即便顶风冒雪,也要出来值勤。
当更夫发现满城里竟然都是攻进来的官兵时,那份震惊简直是难以形容。这是一个令人直欲昏迷的景象
一队队满身白雪的士兵,披着白色斗蓬,持刀拿枪,踩着没膝深的积雪,正在匆匆向城里穿插,指挥官挥着红色的令旗,在茫茫雪花里指挥着队伍疾进。
眼看着就要包围兵营了。
这
更夫发出了惊恐的叫喊声,紧接着,惊动了附近兵营哨所里的淮西士兵。
本来,在城墙沿线,分布着好多淮西兵的哨所,紧紧把守着登城马道,但是在这样严寒的雪夜里,士兵们都躲进了屋内,并且把门窗都关得严严的,在屋里烤火取暖。
当士兵们被外面的惊叫声引起警觉的时候,罗家军的刀枪,几乎就已经指向自己的鼻子了
战斗,在猝然间爆发
“官军入城啦官军入城啦”
呐喊声陡然间响起来,淮西兵被惊动了,一群群从兵营里、哨所里跑出来。
战斗,在街头开始了。
漆黑的夜色,漫天的风雪,使人简直难以分辨敌我,双方就在这个严寒的雪夜里,展开了攻守之战。
但是罗家军是早有准备,淮西兵是仓促应战,这里边存在着巨大的差别。大多数淮西兵,还来不及穿上铠甲,慌里慌张,从心理到士气上,完没有做好打仗的准备。
罗家军却是按照预定步骤,迅速分成数路,完成了对淮西兵的包围,他们挥动着手里的刀枪,恶狠狠地杀向处于惊骇中的淮西士兵。
“杀”
一声声呐喊,瞬间打打破了城里的宁静。
街头巷尾,都变成了战场,士兵们冒着大雪混战在一起,呐喊声、惨叫声登时与风雪声搅在一起。
蔡州,乱了
罗子骞把李愬留在指挥所里。
“李兄,你在这儿坐镇指挥,我到前面去了。”
“好。”
罗子骞每逢作战,总要冲在前面,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如今有李愬在牌坊下指挥,他就更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前面冲杀了。
罗子骞带了一队亲兵,跟在弥大通率领的兵马后面,直朝着淮西兵驻扎的兵营奔过去。
此时,城里已经处处都是喊杀声。
一处处街巷,都展开了激战,士兵们在风雪里混战,没有队列,没有阵形,完都是在乱战,积雪过膝,寒风呼啸,这时候双方士兵比的并不是武功与阵法,而是勇气和胆略。
被砍倒刺倒的士兵,惨叫着扑倒在雪窝里,很快便被白色的雪花覆盖。
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积雪,映射着暗淡的诡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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