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武状元,榜眼都给您带到了……”大太监细声细气的说道。
“知道啦!”朱元璋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挥了挥手,大太监赶紧退了下去。
徐无忌几天不见朱元璋,听到他声音又有点苍老了,不由地有点心疼。
他揪了揪正在挖鼻孔的二狗子,两个人一起跪了下去。
“呵呵,平身吧,你们两个这么聪明,想必这三天已经猜到了寡人的真实身份了吧?”朱元璋慢慢转过头来,笑容满面,但是看到光着头的刘宗敏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怔。
“此人是谁,怎么有点眼熟?”朱元璋问。
刘宗敏的脸腾地红到耳根,把头深深低了下去。
徐无忌忍俊不禁,笑道:“回禀陛下,这人就是榜眼刘二狗啊,他为了你剪去长发……”
“为了我?!”朱元璋更是糊涂了。
徐无忌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陛下,你一会儿就知道啦,说着从身后把长长的行囊解了下来。
朱元璋瞪大眼睛,然后吩咐两边退下,没有他的命令都不准进来。
两旁的太监们一个个神色不忿的看了一眼徐无忌,不知道这个人无功无禄,为什么皇帝这么着急这么待见他,简直比见了皇子朱标都亲切。
等那些太监走了,朱元璋赶紧走过来,问道:“怎么样,你说你给朕做的神奇毛笔,到底神奇在哪里,怎么才能不漏痕迹的练字而不被人发现?”
徐无忌看着朱元璋那平时老气横秋的脸上,露出孩子般期待的表情,就觉得这个历史上评价很凶残的老人,其实是很可怜的。
他内心孤独,渴望别人的欣赏,渴望别人的忠心,自己有什么心事,几乎除了马皇后外,对谁都不能说,即使是对自己的儿子。
“皇上,对了,最近咱们应天府有很多蒙古贵族,在城里面骑压百姓,垄断商品,微臣猜他们肯定有什么图谋,您不管一下吗?”徐无忌停下手中动作提醒道。
朱元璋脸色一变,然后又恢复不耐烦的神色,道:“哎,管什么管,连个得力助手也没有,要谋略没有谋略,要武力没有武力,又不会排兵布阵……”
徐无忌怔了一下,这是怎么搞的,明初可是有好多震古烁今的诸多将领啊。
“皇上,你怎么这么说,徐达将军,蓝玉将军,这些人随便一个都能顶起半边天,还有我大哥常遇春……”徐无忌一个个如数家珍一般。
但是朱元璋听见这些名字,一个劲儿直摆手,说这些武将观念太陈腐,不懂得接纳新鲜事物。
听到常遇春的名字,朱元璋还长叹一声:“哎,伯仁昨天传话进攻,说是得了急病,怕是命不久矣!“
徐无忌一听这话大惊失色,明明前天还和他喝酒,但是眨眼之间就得了暴疾,这不是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模一样么?
徐无忌扔下行囊,转身就走,被朱元璋一把拉住:“哎,你别着急,朕已经派太医前去尽力医治了,应该会很快好的,朕刚才是危言耸听吓唬你。”
徐无忌摇摇头道:“哎,不是的皇上,你不知道,太医是治不好我常大哥的病的,我得赶紧去看看!”
朱元璋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道:“怎么,朕的话你也不信?你赶紧给朕看看你做的神奇毛笔,别想借口逃走,你的脑袋现在还在朕手里呢!”
徐无忌没有办法,只好继续揭开行囊,把那根超大的毛笔拿了出来。
朱元璋一看就愣住了:“这……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大的毛笔,要用多大的宣纸啊,你生怕朕练字不被别人看到吗?”他脸上的怒色越来越明显,就像是一座火山一样马上就要爆发。
“陛下息怒,稍等片刻臣给你演示,二狗子,给我打一桶清水来……”徐无忌扭回头吩咐道。
二狗子答应了一声,不多时从天井里面打了一桶水。
徐无忌用大毛笔浸泡在桶里面,把笔尖蘸的满满当当的,然后来到御花园的青石板地面前。
“皇上,请你睁大龙眼好好瞧着,微臣先给你示范一遍……”徐无忌泼墨挥洒,大袖飘摆,笔走龙蛇,一会儿换一种笔体,要知道苏轼、米芾、黄庭坚、蔡襄这四位的书法,徐无忌上学那会儿都临摹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朱元璋看到这一幕,登时就感觉到无比激动,一双浑浊的老眼睛里面充满了敬佩之情,仿佛涛涛江海一样连绵不绝。
这一刻,他看着徐无忌的身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那个理想的自己,那个有书读,有饭吃的自己。
这一刻,朱元璋的眼睛是湿润的。本来岁月的磨砺,战火的洗礼,已经让他没有了这种感动,但是此时此刻,似乎重活了一回。
更让他吃惊的是,徐无忌刚才写过的字,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青石板上面的字体,现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掉!
“怎么样,皇上,这样的话,你写过的字迹就不会被别人看到,就不用怕别人发现了,如何?”徐无忌一收笔,做了个武术收官的动作,回头问道。
这一回头把徐无忌吓了一跳,朱元璋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胡子翘起来老高,不断地赞叹这东西巧妙。
“到底是年轻啊,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哈哈,虽然看起来原理很简单,但是用水代替墨水,写完还能消失,造价也不高,传令下去,这东西应该全国推广!”朱元璋声音立马大了起来,嚷嚷着准备让太监进来。
他现在已经不怕别人知道了,等到全国都用这个法子练字,那么他自己练也没什么稀奇了,反正字迹会消失,他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写就行。
更重要的是,这能省很多纸张制造的费用,这在当时可是每年国家一大笔开支啊。
徐无忌没想到朱元璋能高兴成这样,觉得一会儿要求他的事情有戏。他把大毛笔递了过去,道:“皇上,你亲自试一试……”
朱元璋兴奋地握住笔杆,就像是墩地一样,七扭八拐的写了起来。
刘宗敏捂住嘴巴,也不敢笑出来,觉得自己上去写也应该比这好得多。但是有了上次的经验,刘宗敏长了心,也真的想进宫当差,便赞叹道:“皇上,您这几个字写的龙……龙飞凤舞,真的挺好呀!”
朱元璋的脸色就是一怔,手中的大笔听了下来,迅雷不及掩耳转身狠狠敲了刘宗敏一个脑瓜崩。骂道:“蠢货,朕那是在写字吗,这是一幅八骏图!”
徐无忌正在捉摸这是什么东西,看来看去不明所以正想瞎赞两句好字,听到这话差点笑掉大牙,赶紧憋住,同时庆幸自己没有早说出去,看来祸从口出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