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凿穿伪齐军的军阵之后,牛皋看着已经溃不成军的敌人,知道此战胜负已定。
接下来的任务非常简单,就是跟在这些溃兵的身后,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逼着他们不敢停下脚步就行,这些溃兵会像病毒一样,迅速地把恐惧和慌乱一层一层地往后面传递,最后把所有的部队都变成了溃兵。
当然,还要注意一点,不能让溃兵聚集起来,聚集起来就有了战斗力,就会变成麻烦,一定要早早地驱散了。
如果碰到硬骨头,那牛皋也不会硬啃,阵列不战这句话,牛皋比谁都懂。到时候只要派几个人监视就好了,自然会有人收拾。
不过,话说回来,牛皋的目光冷冷地扫过狼奔豕突的伪齐军,这样的渣渣里面,还会有硬骨头吗?
……
“都统。”,亲兵气急败坏地报告道:“元帅传令过来,让我军断后。”
“断后?”,宋过冷笑一声,接过令箭,随意地瞟了一眼,就丢回给了亲兵:“传令的呢?”
“跑了!”,亲兵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跑了?”,宋过啧啧嘴:“倒是聪明。”
有胆子留下来的话,我一定会让他们站到断后的第一线去。
他放眼望去,就见到奔逃的士兵就像潮水一般席卷而来,但在遇到自己留下的军法队之后,就分成了两股,从自家军阵的左右绕了过去。
在杀气腾腾的马指挥身前,立着一杆长枪,而在长枪的下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
“不开眼的家伙还真不少。”,宋过哂笑一句,令道:“保持队形,依次撤退。”
……
岳丘率部势如破竹地冲杀了一千多步,然后意外地和牛皋部碰上了头。
“岳老弟,该整队了。”,牛皋看着忠护右军的队形,微微皱起眉头。
“等到打穿过去,我就整队。”,岳丘笑着拱了拱手:“多谢牛大哥提醒。”
他的长枪大刀全部都被王贵征用,跟骑兵交手太过吃亏,所以岳丘索性命令部队变成一个个小鸳鸯阵。
鸳鸯阵也是练熟了的,只是没有机会在战场上实际应用,在如今胜局已定的情况下,到可以拿来做实战检验--其他时候哪有这么好的机会来练兵。
没想到效果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在攻击小股残军的时候,不管对手是骑兵还是步兵,鸳鸯阵都展示除了强大的杀伤力。
不愧是军神戚继光的绝学!
当然,鸳鸯阵也有它的副作用,就是像牛皋所发现的这样,让忠护右军的队形一片混乱,乍看上去倒是跟溃兵没什么区别了。
其实我这是乱中有序,而且,只要吹起号角,半刻钟之内就能重新列成方阵。这还是考虑到战场因素,所以采用的是训练时的最差成绩。
不过大家都很忙,也就不必花时间解释了。
“我要出发了。”,牛皋这边已经整队完毕:“等打完这一仗,咱哥俩再痛饮庆功酒!”
“万胜!”
牛皋的骑兵队伍再一次向伪齐军杀去,岳丘紧紧地盯着那个最华丽的长缨,直到它越来越远,变得模糊不清了,才转头向另一边看去。
骑兵赢了,步兵这边,看起来也赢定了。
……
田块儿就站在张豆子的左侧,当张豆子开始嚎叫的时候,他诧异地侧过头来,当张豆子丢枪转身的时候,他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飞起一脚,就把张豆子踹倒在地。
这时候,本队的军使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枪尾狠狠地戳在张豆子的脑袋上,把他的嚎叫戳成了有气无力的呻~吟。
“保持队形。”,军使低声吼道:“违令者斩!”
竹哨声越发急促,周围的士兵们本来还有些许骚动,但是被军使凶狠地吼了几句,再听到熟悉的哨声,便依从了身体的条件反射,踏起步来。
王贵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甚么强兵,都是哥哥偏爱文人,被那措大给骗了。”
他挥手招过一个亲兵:“去跟齐林那厮讲,给老子卖力点,俺这厢盯着他呢。”
等这个亲兵走了,王贵又招来一个亲兵:“把督战队派到忠护右军后面去,敢乱动的,统统砍了!”
最好再多跑几个,俺的督战队多砍几个脑袋,看岳丘那措大以后还有没有面皮跟俺打赌。
王贵狞笑着想。
……
“都统,宋人冲过来了!”,亲兵惶急地报告。
“停步,结玄武阵。”,宋过不慌不忙地发出命令,他的命令随即被传达下去,全军很快停了下来,军使们吼叫着打骂着,开始催促士兵整队。
远处马蹄阵阵,溅起满地黑土,看那烟尘的方向,确实是冲着这边而来。
宋过举目四顾,发现整个战场上,只剩下自己这一军是有组织的部队了,在四处乱窜的溃兵当中,就像被马蜂环绕的蜂巢,显得分外醒目。
难怪会被对手的骑兵盯上。
不过,我又岂会在乎!
“不要慌。”,宋过的声音无比沉静:“宋人只是试探而已,只要他们发现讨不了好,就不会再来骚扰我军了。”
被他的沉静所感染,将士们的神态变得不再慌乱。
“怎么才能让他们发现讨不了好呢?”,宋过朗声笑道:“那就要先给他们一记狠的!”
我们是步兵啊,要怎么才能给骑兵一记狠的呢,该不会是让我们出击吧?
几个统制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们的上司,他们信任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愿意听从他的指挥--只要不去跟骑兵正面交锋。
“把神臂弓全都放到西南角去,藏在盾牌后面。”
军中总计有八张神臂弓,都是压箱底的宝贝,平时绝不轻易使用。因为大齐朝已经不再会制造神臂弓,若是有所损坏的话,就是用一次少一次了。
“宋人只要不傻,就不会硬冲我的军阵。”,宋过冷静地分析道:“那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划阵而过,试探我军的反应。”
这个招数金人常用,每个统制也都很熟悉。只要自家的军阵长枪竖着、盾牌立着,骑兵就不敢往里闯;但如果稍有慌乱,被对手发现了破绽,相信敌人也不会浪费机会。
“宋人离开的时候,最后路过的位置是在西南角,距离也最近。”,宋过的脸上泛起了笑意:“到时候让儿郎们不要客气,好好招呼他们。”
“诺!”,统制们大声应承道,看向宋过的眼神之中,满是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