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营帐,岳丘也立即召将点兵,把开会的内容传达下去,并且根据会议要求,做出相应的布置。
“这是场硬仗,处处都是危险,处处也都是功劳。”,说到功劳二字的时候,他特意看了齐秦两位指挥使一眼,就见他俩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
“功劳自当在刀口上取!”,旁边的王大头高声叫着:“不打仗哪来的功劳?”
时间紧急,岳丘也不多说,直接下达了命令:“齐林!”
“在!”
“你率八名亲兵,骑马找牛皋将军报道。”
齐林犹豫了一下,行了个礼道:“是!”
“秦飞雄。”
“末将在!”
“我把全军的长枪都给你,你率本部即刻换装,然后去找王贵将军报道。”
秦飞雄犹豫的时间更长,但最后还是行了礼:“是!”
旁边的众将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两人应该是不满意岳丘的安排,但却又不敢违抗军令,所以才会如此表现。
刚才岳丘已经大概说明了这次战役的方略,简单来说,就是以步制骑,以骑击步。
虽然这个安排很正确,可是具体执行下来有多困难,他们这些基层军官当然心里有数。
以骑击步?
岳家军只有一千骑兵,而伪齐军可是有约莫八万步兵啊,虽说骑兵对步兵有巨大的优势,可是八十倍的数量差距,却足以弥补任何体型和速度上的不足。
这一仗不好打!
以步制骑?
以岳家军一万出头的长枪兵,怎么去制服同样一万出头的骑兵,而且那还是金人的骑兵啊!刚才还说八十比一呢,怎么现在却变成了一比一?
这一仗更加不好打!
不过不管好打不好打,军令如山,哪里还有挑肥拣瘦的余地!
王大头和赵四不禁冷哼一声,胡万胜和翟从武也是面露不豫,李山刚想起身呵斥,却见岳丘微微摆手,就压住火气,坐了回去。
“其余各部,随我加入都统的中军。”,岳丘笑了一下,指向齐秦二人说道:“能博取军功的任务,我给了齐秦两位,剩下的就是硬骨头了。”
留在中军怎么会是硬骨头呢?难道会比一千骑兵挑战八万步兵,或者拿步兵跟骑兵一比一单挑,更加困难不成?众人不禁都有些疑惑,瞪大眼睛看向岳丘。
岳丘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道:“我们的任务,是隔绝伪齐的骑步两军。”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
战事一开,敌人的主帅只要不是个白痴,就一定会收拢部队,让骑兵支援步兵,让步兵辅助骑兵,这样才是正常的战法。
而本方正常的应对,当然是想方设法阻隔对方骑兵和步兵的勾连。
所以,负责阻击的部队,面临的将是最为困难的局面,他们所遭受的,是八万多步兵和一万多骑兵的前后夹击;而且,遭受攻击所持续的时间,也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那要取决于友军什么时候能够击败敌人。
而且,正如岳丘所说的,这个任务的功劳最小,因为大家都明白,完全隔绝对方的骑步两军,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除非再给岳家军十倍的人马;而万一友军失败的话,隔绝不力的罪名马上就会飞到头上,这下不仅功劳,就连苦劳都没了。
齐秦两位指挥使的脸色变得正常许多,如果仔细看的话,似乎还带着几分轻松。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们本来以为自己的差事最倒霉呢,结果还有更加倒霉的,于是就不觉得自己倒霉了。
王大头鄙夷地看了两人一眼,走上前去叫道:“统制这话说的差了!”
这下人人侧目,都知道他是岳丘的铁杆心腹,今天怎么会公然唱反调呢?
“此话怎讲?”,知道这小子肯定在搞怪,所以岳丘不动声色地做捧哏。
“敢问统制,斩首算不算功劳?”
“当然算!”
“统制给俺安排了个斩首最多的地方,怎么能说没有军功呢?”,王大头豪迈地笑着:“功劳只在刀口上取!”
“壮哉斯言!”,岳丘夸了一句,就转向正题:“这便擂鼓聚兵,出城列阵。”
“诺!”,众将齐齐应命。
“齐指挥,秦指挥,请留步。”
大家都看到了这两人刚刚的迟疑,以为岳丘要单独训诫他们,就识趣地先走了,只留下忐忑不安的两个指挥使。
没想到岳丘不禁没有批评,反而鼓励起了他们:“这次立功的机会,二位千万可要抓住。”,他似乎踌躇了片刻,才接着道:“若是友军看上两位,开口调遣,我当不会阻拦。”
这意思就是说,让他们自己凭本事跳槽了。
总算看到了希望,齐秦两人不禁大喜。
“多谢统制。”,齐林是真心感谢,虽然岳丘平时对他不咸不淡的,但在关键时刻,表现出了优秀的领导气魄,大度!
不过,岳丘的度量到底有多大呢?他咬了咬牙道:“统制,属下不擅骑马,更善长枪……”
一千骑兵对八万步兵,怎么想都不靠谱,还是躲在兵阵里面最安全。
能不能让我跟秦飞雄换一换呢?
岳丘还没说话,就听到秦飞雄急急地开口了。
“统制,其实属下在马上也是下过几年功夫的!”
这么仗义?齐林诧异地向他看去。
竟然没有扯皮?岳丘也诧异地向他看去。
秦飞雄面露微笑,一幅大公无私的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为人四海,加上刻意和神武后军的同侪结交,所以比齐林多知道很多小道消息。
比如说,指挥长枪兵的王贵,据说跟自家统制很不对付,自家到了他手下,不定怎么倒霉呢!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岳丘也就顺水推舟,调换了两人的安排:“如此,便由秦指挥率骑兵,去找牛皋将军报道;齐指挥率长枪兵,去找王贵将军报道。”
“诺!”
齐林躬身应道,但是还没起身,他的心里就有些后悔了。
也许不该调换呢,毕竟骑在马上跑得快,混在军阵里面,万一输了,跑都没地方跑去。
“诺!”
秦飞雄躬身应道,但是还没起身,他的心里也变得后悔了。
也许不该调换呢,当步兵可以躲在后面,骑马冲阵,四面八方都是兵刃,很危险啊!
……
总觉得别人占了便宜,而自己却吃了亏,所以他们俩的心情,永远都无法安定。